回到南海后,菲丽丝重新拾起了老本行。
在她成长的那座岛上,医生极为稀缺,就连没有正式牌照的密医也格外抢手。
她的诊所每天都有很多人,即便有些病人无力支付医药费,她的日子仍旧过得去,甚至还能存下一笔钱。
这一天,诊所如往常般营业,狭小的诊间外,病患们早已排成长龙。
菲丽丝抓好药,送走诊间里的老妇人,起身伸了个懒腰。
诊间外,几个在排队的人聚在一起,议论着最新一期的《世界经济新闻社》报导。
“你们听说了吗?尤斯塔斯·基德死了。”
她原本伸懒腰的动作僵住。
“真的假的?”
“真的!在新世界的艾尔巴夫,「红发」香克斯一刀就把他的船给劈成两半。他连一招都没接住。”
“哈哈,这个不自量力的家伙。不过在和之国捡了个便宜,就以为自己是「四皇」级别了呢?结果不过是个三十亿的笑话!”
“船员全死光了,最后还狼狈落水,连尸体都没捞上来,说不定早喂海王类了!”
“活该! 这就是惹错人的下场!”
菲丽丝的心脏狠狠一缩。
呼吸仿佛瞬间停滞,胸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炸出一堆尖锐的碎片。
她想笑出声,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那些狗屁记者胡乱编造的。
可她的身体却自己动了起来。
当她回过神时,手已经伸进诊疗桌的抽屉,摸到了那把上膛的左轮手枪。
她快步走到外头,冷不防地将枪口对准那个说得正起劲的男人的脑袋。
“滚出去。”
肥胖的中年男人擡起头,怒瞪着菲丽丝和她手中的枪。
“臭娘们! 妳…妳知道老子是谁吗? 竟然敢这样对我! 我…”
“我管你是谁。”
菲丽丝拉开保险栓,语气冰冷刺骨。
“再不滚就等着吃子弹。”
男人的额头瞬间渗出冷汗,嘴唇颤抖着骂了几句脏话,却还是灰溜溜地起身跑走。
当天,菲丽丝早早关上诊所的门,拉下所有窗帘,让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她坐在床沿,壁炉的火焰映在她浅色的瞳孔中闪动。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努力让自己思考,可脑海里却不断回放那些对话——
“连一招都没接住。”
“船被劈成两半。”
“船员全死光了。”
“连尸体都没捞上来。”
……
——那两个蠢货,终究还是把自己害死了。
她面无表情地伸手,一把扯下脖子上挂着两枚戒指的项链,毫不犹豫地掷进火堆。
火焰吞噬了它们。金属的表面开始变色,红色与蓝色的宝石在火光中闪烁,像极了他们的眼睛。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那种揪心的痛楚。
——这是你们活该,谁叫你们自以为是?
——明明没本事回来,为什么还要给出这种根本不可能兑现的承诺?
——愚蠢,太愚蠢了。
她低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声音却开始发颤。
下一秒,她像疯了一样地扑到火炉前,抓起拨火钳,把已经烫得变形的戒指从火焰里拨出来。
她颤抖着捡起它们,完全不顾滚烫的温度,将它们紧紧握在掌心。
所以说,依附男人生存的女人是最愚蠢的。
无论是经济上的依附,还是…情感上的。
菲丽丝·墨菲德,妳这个蠢蛋。
她颤抖着将自己裹进毛毯里,像是要把自己埋藏起来。
房间里只剩下压抑到扭曲的哭声。
这一次,没有人能再把她从黑暗里拉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