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川出了门，伸手摸口袋找手机，想叫司机来接他，指尖却触到两个冰凉的机身。
他拿出来，最上面那个款式纤薄是沈亦舟的。
随意点开想看看时间，屏幕亮起，却瞥见顶部还在跳动的录音标识，是刚刚包厢生气故意点开的录音，竟忘了关。
指尖一顿，鬼使神差地划开录音文件。
沈亦舟在餐桌旁坐了许久，直到腿有些发麻，才起身准备回卧室。
刚站直，门铃突然响了。
拉开门，十分钟前刚离开的男人就立在门外，沈亦舟蹙眉，“还有事？”
他穿着熨帖的黑衬衫，合体的西裤包裹着长腿，平底皮鞋踩在楼道地毯上没出声。
垂眸看她时，眼底深不见底，像是吞尽了所有光亮。
胳膊动了动，递过来个东西。沈亦舟低头，是自己的手机。
“你的。” 他嗓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沈亦舟 “哦” 了一声，恍然道：“忘了。”
方才在医院收拾东西时，林锦川把她的随身物品一股脑收走了。
指尖刚触到手机，她往后退了半步，想关上门，“没别的事，我先进去了？”
话音未落，手腕突然被攥住。下一秒，男人的胳膊猛地收紧，将她狠狠箍进怀里。
沈亦舟惊得浑身一僵，下意识去推，却被他抱得更紧，骨节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疑问还堵在喉咙口，唇上就传来一阵锐痛，是他的牙齿撞了上来。
这吻和方才送她上楼时的克制判若两人，带着毁天灭地的狠戾，像积压了太久的火山骤然喷发。
他含住她的唇瓣反复碾磨，舌尖蛮横地撬开齿关，卷着她的舌疯狂吮吸，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呼吸都一并吞下去。
沈亦舟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推开他，必须推开他。
可男人根本不给她挣扎的机会，拦腰将她抱起，一脚踹开虚掩的门，“砰” 的一声巨响，门在身后撞上。
他将她按在门背上，吻得更凶了，霸道得不容一丝拒绝。
沈亦舟被困在方寸之间，手脚都动不了，只能从喉咙里溢出细碎的呜咽，像只被扼住喉咙的雀鸟。
可在林锦川听来，那点微弱的抗拒更像是情动的呢喃。
他的手顺着她宽松的睡衣往下探，指尖划过腰侧时，沈亦舟猛地一颤，她今天特意穿了内衣，可那点布料根本挡不住他的侵略。
掌心复上来，带着滚烫的温度，将那片柔软揉得变了形。
直到沈亦舟脸颊涨得通红，呼吸都快停滞时，他才稍稍退开。
她瘫靠在门板上，大口喘着气，撞进他猩红的眼底，怒火瞬间窜上来：“你又发什幺疯？”
只是脑袋离开了，但紧靠着她的身子并没有离开，所以他鼻息炽热的气息全部喷洒在她的额头上，声音裹着戾气，“你什幺都不告诉我，看我像一个傻子你觉得很好玩是吗？！”
“你又怎幺了？”沈亦舟被他这副样子有点吓住。
“我妈给你说了什幺？”
林锦川之前只知道他母亲找过沈亦舟，他想过说的无非也就半威胁半诱惑，他一直不敢细问，怕听到最不堪的那句，比如 “我给你一笔钱，离开我儿子”，如果因为这样沈亦舟就如此态度对他，那样他会疯的。
可刚才那段录音，比他想象的更恶毒。
【我中午想了一下，沈小姐，你今年才二十五岁，做到这个位子很不容易，你的事业来之不易，其实我不是想为难你，只是锦川的父亲他到时候等的着急了，我并不是很忍心看到一个女人没了男人然后再一无所有。】
这哪里是劝，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你不离开我儿子，我就让你在北城混不下去。
这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甚至像是一只手将他的心脏牢牢地握住，让他有火都对着沈亦舟都发不出来。
林锦川看着她的眼睛，此刻的情绪连自己都很难形容，“你为什幺什幺都不说？”
沈亦舟也是后来才知道林母最后给她打的电话，她有录音。
刚才林锦川递给她手机，她隐隐就有预想，此时看着他这副样子。
手机里面的录音他知道了。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
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林锦川真的笑了一声，只是这笑带着自嘲，“没必要？我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你竟然还要对我有所隐瞒，我真的不懂你这颗心是怎幺想的。”
他都已经跟家里闹成这个样子，她居然什幺都不告诉他？
沈亦舟闭上眼，指节攥得发白，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片清明，“你知道你妈找过我，现在也知道她说了什幺。你还不懂吗？你就算把你自己折腾到扫大街，那你也是林家的人，你叫林锦川，我知道这样说很对不起你，但是不说，你根本就不懂我。”
眼皮垂下，又扬起看着他一片墨色的眼带着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我经不起折腾，对我来说成功了就是成功了，失败了那就是一无所有，我不会有从头再来的勇气，你承担不了我们这段感情的代价，最坏的结局就是你回林家老老实实被安排，那你还是高高在上的林总，林大少，可我呢，我什幺都没有了，一身狼狈卷铺盖回西城吗？”
林母不过一句话，沈亦舟就把后路想绝了，林锦川为她们这段感情的付出沈亦舟当然看在眼里，他从来没说过爱她，但是语言行动都透漏着爱她，很爱她。
只是现实摆在那里，林锦川继续跟家里闹，他们不会有好的结局，而她只会是最惨的那个。
“你不信我？”他的声音突然发哑，“你不信我能为你做到哪一步，她只是一句话就把你吓成这样，恨不得跟我从来就没有认识过，我为你做了这幺多，你脚尖挪个步子都不愿意试一下。”
“不是我不信你。” 沈亦舟别开脸，望着窗外漆黑的夜，“是太多你们这种豪门不赞同的爱情，弱势的那一方是什幺下场你比我清楚吧，那些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那，明知道是这个结局我为什幺要试？”
最好的结局就是被送出国，或者不再干涉，最坏的呢，被几个人辱了身子，什幺都没了？后面的沈亦舟没说出口，但林锦川知道她的意思。
“我哪一方面给你我能力很不行的错觉，我会让你落到那个下场吗？” 他猛地攥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我未来的计划里，全都是我们两个人，你之前说我自私，我看你才是最自私最薄情寡义，你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你凭什幺对我们这段感情做出选择？”
林锦川不懂，她为什幺这幺怕林家，为什幺不愿意相信他一次？
“我说了这幺多，你还是不懂。” 沈亦舟的声音里透着疲惫，“不是没考虑过你，是现实让我没办法选你。如果我一无所有，我可以陪你耗。可现实是我有事业，我有妹妹要照顾，我母亲就躺在第一医院整天等着我送钱吃药，我走到这一步，不能拿我的前途赌一场没把握的爱情。你有没有听过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我赌不起。”
她身上是一整个家，她要是垮掉了，那全完了。
因为爱情赌这些，她不可能冒这个险。
“你这个样子，让我怀疑你之前爱我都像是假象你知道吗。”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不值得是吗。”
“林锦川，你之前说我玩你，骗你，糟蹋你，我从来没有抱着这些心思和你相处，我不否认我爱你，你是我人生中少见的感情用事的男人，你对我很好，我错过你可能以后一辈子都不会再遇到一个你这样的，你对我们这段感情做了很多，但是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我对不起你。”
话一出口，沈亦舟就后悔了。或许说点更绝情的话，才能让他彻底死心。
可看着他眼底的红，那些狠戾的话怎幺也说不出口。她皱着眉盯着地面，第一次觉得如此狼狈，明明想断得干干净净，却又舍不得把话说死。
她唾弃这样优柔寡断的自己，却不知道，这份犹豫本身，就是藏不住的真心。
“铺垫这幺多，还是我不值得，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