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医生的意思是，她从昨天到现在一直空腹，加上本来就有贫血的毛病，刚才又动了气，出来时忽然就软下去了。”陈世坤解释着，“刚喝了点甜粥，休息一会很快就好了。”
沈亦舟从昨晚被他强行带走，今天从早忙到晚，粒米未进，贫血的老毛病本就没好，又气上心头，跟陈世坤出来时，腿一软就栽了。
林锦川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攥紧，指节泛白，又缓缓松开：“这里没你的事了，陈总先回吧。”
陈世坤点头，又跟闫夕低声吩咐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林锦川走到病床前，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鼻息间还插着氧气管。
眉头不自觉蹙起，眼底掠过懊悔和自责，昨天是不是太过分了？
沈亦舟其实早醒了，只是懒得理他，闭着眼装睡。
可那股酒气总在鼻尖萦绕，男人的目光又沉沉落了许久，她终是撑不住，睁开眼：“你要干什幺？”
“刚刚问了医生，说你这会就能出院。”他声音低哑，“什幺时候走？”
沈亦舟：……
护士进来拔了氧气管，她刚要撑着坐起，林锦川伸手想扶她肩膀，被她擡手推开：“你酒味有点重。”
他跟没听见似的，脸上没半点波澜。膝盖一弯，竟单膝跪了下去，握住她悬在床边的脚踝，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他拿起旁边的白色运动鞋，为她穿上，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鞋带，慢慢系好。
沈亦舟望着他低着的黑色发顶，仰头闭眼，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来，她忽然觉得此时比不吃饭还要难受。
闫夕在外面等她，神色有些犹豫，因为她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跟着沈亦舟，“沈副总。”
沈亦舟瞥了眼跟在身后的男人，淡淡道，“我助理送我，你先走吧。”
林锦川没说话，可那沉默里的拒绝，谁都能觉出来。
沈亦舟拧眉：“林总，您觉得我多大的心还敢跟您走？又要把我关起来？”
他望着她，薄唇轻启：“不会。”
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倒不像说醉话。沈亦舟犹豫了一下，如果不答应不知道还要纠缠到什幺时候，暂且相信，还省得耽误闫夕时间：“行，那闫夕你先回吧，那份文件我回去就发你。”
“好的。”
林锦川攥着她的胳膊出了医院，陆放在主驾驶座上刷着手机，见两人出来，按了两下喇叭。
上了后座，沈亦舟没推拒，只对陆放说，“回我家。”
陆放挑眉，看了眼后视镜里闭眼的林锦川不发表意见的样子，叹气，“行，两位大爷，这可是你们坐过最贵的车，千亿身家老总亲自开，多大荣幸。”
林锦川睁眼，“闭嘴开车。”
陆放哼了两声，踩下油门。
车开得稳，车厢里静悄悄的。
忙了一天又饿了一天的沈亦舟，靠着椅背，竟迷迷糊糊要睡过去。
车停在她小区楼下时，林锦川侧头看她，她枕着他的肩膀，好像睡得并不安稳，细眉轻轻蹙着，眼下淡淡的乌青，彰显她近来的心力交瘁。
他忽然不想叫醒她，想让时间就停在这一刻。可前座的陆放故意咳嗽起来，打破了静谧。
林锦川回神，扶着她的头，打横将人抱起。
腾空的失重感瞬间扯醒了她，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嘤咛。
温暖的怀抱本让她想凭着本能再睡会儿，可意识到抱着自己的是林锦川，瞬间清醒，蹬了蹬腿：“放我下来。”
“想让我再把你关起来，你就接着闹。”
沈亦舟望着他冷硬的下颚线，声音发哑：“林锦川，你昨晚恐吓我不给饭吃，今天我忙了一天，刚才还晕倒了，我成这样，到底因为谁？你别太过分。”
“一个成年女人，连自己什幺时候该吃饭都不能自理。”他低头看她，“我要是逢贺青，真得担心你会不会把公司搞垮，死了都闭不上眼。”
“还不是怪你？”她气结，“你没事把我关在你家做什幺？”
林锦川知道这件事情沈亦舟一点都不奇怪，逢家没刻意瞒，却也没大肆宣扬，外界只知逢贺青在国外遇袭，至今昏迷。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抱着人继续往里走，没再说话。
到了家门口，他也没放她下来，只盯着门把对她吩咐，“开门。”
沈亦舟晃了晃腿：“放我在这儿就行，你回去吧。”
林锦川把她放下，却一手攥着她后领，一手掰开她的手指，强行按着她的手印上指纹。
沈亦舟抿紧唇，还没来得及抗议，身子又一轻，他重新把她抱起，往里走。
踢开卧室门，将她放在床上，他说：“先歇会儿，我去做晚饭。”
“我不懂你这是什幺意思。”
“赔偿。”
沈亦舟倒回床上，闭了眼，随他去。
林锦川在床边站了许久，才转身进了厨房。
一个小时后，端出来一碗稀粥，两碟清淡小菜。
又把沈亦舟从床上抱到餐桌旁的椅子上。
他坐在对面，面前没放碗筷，这顿饭，是专门给她做的。
沈亦舟捏着筷子，擡眼：“你坐这儿，我吃不下。”
他喉间溢出一声低哼，“沈亦舟，你要是把我那点耐心磨没了，我不介意把饭嚼碎了喂你。毕竟，我们有一个月没怎幺亲吻了。”
沈亦舟面无表情地瞪着他。她太了解林锦川，说得出就做得到。罢了，有饭不吃是傻子。看着那还算可口的饭菜，她没再矫情，低头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她动作一顿，擡眼：“林锦川，你忘了？”
“忘了什幺？”
“你有未婚妻。”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屑：“怎幺，吃醋了？”
“你想多了。”她垂眸，“你最好保证，你的人别来找我麻烦。”
“吃饭。”
他其实想解释，可看她低头沉默扒饭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沈亦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额头上，这饭吃得越发不自在。
可若是表现出来，指不定又被他说成吃醋。她憋着气，把碗里的饭吃完了。
林锦川收拾好碗筷出来，见她还坐在那儿，说：“你睡吧，我走了。”
他……竟真的只是来“赔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