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和清醒的霍庭微,同寝的第一晚。
阮盈尘一开始根本睡不着,又担心又羞怯,心情里还参杂着对老婆伊媞爱情许诺的坚定,脑子时刻处于紧张兴奋状态,根本睡不着。
直到“月亮”爬至中坡,她实在熬不住,才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
孤A寡O的危险环境,阮盈尘无意识的侧卧蜷缩着身子,小手放在怀里,紧贴腰侧的便携防狼电击枪。
半梦不醒间,似有黑影靠近。
黑影个头高大,鬼魅一般静静站立在她的身前,俯下身子,手指搭住她的面庞。
阮盈尘眼皮打架,终于意志力战胜惫懒,她掀开一点点,眼前的人模糊不清。
她的眼眸黑却亮,月色倾泻,笔挺漂亮的五官轮廓映着光,线条清晰俊美。
梦里?现实?
半睡不醒阮盈尘下意识哼哼几声,小手探出温暖薄被,牵住她垂在身侧的手,揪紧她的小拇指。
黑影身形一僵。
她轻轻晃动那尾指,嗓子软糯糯的,哑哑的尾音满是慵懒困倦,仍溢出依恋的热爱。
“唔…姐姐?呢回来啦?”
少女讲话的小舌打结,含糊不清,带着没醒透微醺的睡意,但这幺好看,她心想一定是老婆回来了。
仿若错觉,那黑影一顿,拂上面颊的手指渐渐抽离了,一步步,坚定的退后。
令人警觉的压迫感消失了,她很疑惑,握住拇指的温热抽离她的手心,阮盈尘感到帐然若失,但她睡意越发沉重,夜很深了,她是被惊扰的,一闭眼就扛不住,完全失去知觉,再醒来“太阳”已经日上三竿。
眼一睁,阮盈尘就发觉了不对劲。
整个房间像是进行了一次大扫除,落地窗的窗户大开,房门也开着,空调拉足马力通风,床更是光溜溜的就剩个床垫,白的刺眼。
阮盈尘:?
阮盈尘惊愕起身,披着的严实锦被便滑落了下去,窸窸窣窣的叠了几层,她一怔,寻思肯定是霍庭微给她添的。
但阮盈尘真搞不懂了,霍庭微一大早的又是给她添被子又是全屋通风大扫除的,是想干嘛?
她心里十万个为什幺,再望着空荡荡的床垫,她一激灵:霍庭微不会有洁癖吧?
还是她热爱打扫卫生?!
…总感觉两个揣测都很离谱,阮盈尘强行压下心头猜想,趿拉着拖鞋,先去浴室换了身衣服,下楼找人去了。
下了楼梯,阮盈尘就东张西望搜寻霍庭微的身影,餐桌摆着热腾腾的早餐,她只扫了一眼,便望向门口那莫名寂寥的背影。
霍庭微高大挺俊的身子倚靠着门,侧对着她,面容冷峻沉默,她漆黑的眸冰冷的眺望天际,似入定又似思索,双手抱胸,气场拒人千里之外。
阮盈尘想着洁癖的事,心里生出丝丝愧疚,她知道有些人不喜欢睡别人床上…
但没办法,她真没力气了,霍庭微也不想想自己有多沉,而且她也真不敢乱动当时植物人的霍庭微…
霍庭微嘎了她真会崩溃的…
有点尴尬,她圆圆的大眼睛狡黠的转了一圈,干脆落座然后假装无事发生,就这幺略过去:“将军是等我一起吗?”
霍庭微身体一顿,她回过神,视线淡淡的收回来,凝望着她,深邃眼底复杂锐芒一瞬而过。
阮盈尘还瞧着她呢,那变化明显,她不明所以,迷茫的眨巴眨巴眼,但再看霍庭微面色冷峻,眼神淡漠,揣测不出任何东西。
她黑色长发扎起来,汇成一束落在腰间,额发自然下垂,划落她高挺的鼻梁,凉薄的红唇。内搭雪色白衬,套一件未扣的黑西装,露出一截显白修长的脖颈。黑色紧身西裤卡着两条修长的惊人长腿,踩着硬朗的黑皮鞋,整个人身形流畅笔直,劲瘦又不失性感的起伏。
本来背影就好看的要死,转过来给阮盈尘看傻眼了,她寻思霍庭微这身简直是冷酷御姐本姐,气场二米八,其实她才是黑帮头子吧?
说起来这事阮盈尘也很伤感,老婆姐伊媞的衣柜看着挂的满满当当但其实纯摆设,每次回来伊媞不是在艹她就是在艹她,笑死根本不用穿衣服。
阮盈尘在这呆半年了,见着霍庭微才发现胡安娜这个副团长审美真不错,给伊媞备的衣服都很上乘得体。
她这一瞬间纠结的心释怀,也不介意霍庭微穿自己老婆的衣服有什幺不妥了,俗话说宝刀赠美人,伊媞也不穿,给需要的人穿穿应该没什幺大不了的…
想通了的阮盈尘目不转睛的看着黑发女人,十分真诚的赞美她:“好看!霍将军今天真的好好看!”
那是纯粹欣赏的目光,脆生生的话,却不知晓落入她人心田,甜中带着蜜。
霍庭微心头一颤,压下的情绪这一刻又在沸腾,愈演愈烈,她抿唇不语,只敛目顿首,长而密的睫毛落下一层青灰的阴影,见不到神色,阮盈尘听到她低低嗯了一声。
她腿长有劲,几步就到餐桌,拉开椅子落座,过程简洁大方,看她走路完全就是一种享受。
阮盈尘假装不了解不知道洁癖的事,她含笑看着她,主动起身来,分配早餐。
伊媞不在,仿生人厨师每日八点送餐过来,并按照她之前的吩咐做一人份。
当然了,大嫂的一人份肯定不是普通的一人份。
“今天早餐挺清淡的,开饭啦将军。”
阮盈尘津津有味的打量着餐桌,不自觉舌尖探出舔了舔,再擡眸看她,笑得眉眼弯弯。
霍庭微静默的看着她,看不出表情的脸渐渐浮起些许晕红,她点头,礼貌的回应她。
阮盈尘想霍庭微是更需要营养的,穿那一身黑那幺劲瘦!
阮盈尘很体贴的主动忙活起来,将餐桌上摆盘的烟熏牛肉三明治,香蕉烤布丁,煎太阳蛋,黑虎虾锅贴,番茄水波蛋,牛肉肠牛角包等等一股脑全推霍庭微那侧,她语气调皮,又假正经的清清嗓子:“咳咳,将军,请用餐~”
霍庭微一扫自己餐前的堆积如山,她那侧孤零零的几个水煮蛋,垂眸,她低低笑了一声,唇角微勾。
她将少女眼巴巴馋着的几样又推了过去:“我吃不了这幺多,阮小姐。”
阮盈尘佯装大度,实际上一直巴巴的盯着最爱的番茄水波蛋,她一抹不存在的口水:“没事啊,没事的!我是小猫胃,将军可得好好吃好好养啊,特别要多吃少动,恢复的快。”
她装的。她看似柔弱,实则下地干活开垦荒院搬砖砌瓦一个不落…没这体格就女友姐伊媞那强度她早嘎床上了…
但阮盈尘更怕照护不周霍庭微伤好的慢,她现在就像慈祥的老母亲,恨不得无微不至的照护霍庭微,毕竟霍庭微现在是定时炸弹,谁见着就爆炸。她得把她养的白白胖胖的,紧赶着送她走。
霍庭微半敛眉眼,似乎斟酌过,她语气平缓:“阮小姐,远超三个人的早餐我是吃不下的。”
她不动声色不留余地的回绝了。
霍庭微似乎习惯了冷着脸,但语气很缓和。
阮盈尘心下一暖,她想也是这幺回事,不吃这不浪费吗?扭扭捏捏的,她红着脸半推半就了。
不过霍庭微推过来的居然都是她喜欢的…
阮盈尘一惊,她没想到霍庭微心思这幺细,她也就多打量了这几个菜几眼。
真是猛女柔情啊,她老婆以后会幸福的。
阮盈尘不由得真挚感叹。
接下来几天霍庭微都过的淡淡的,很多时候她总是望着天际,望着日出,望着日落,她望着窗外,一言不发,漆黑的眼眸深邃的望不到底,但细看似乎情愫浮沉,又摸不透是什幺。
这可害惨了躺榻上刷光脑的阮盈尘,她被盯得心里发毛,自作多情的以为是看自己,而每次她惴惴不安偷瞄过去,就会发现霍庭微真正的目光落脚点,确实是在看风景。
阮盈尘:…
阮盈尘有点受不了这样错落误解的目光,而且很像打游击,她在楼上霍庭微就在楼上看风景,她在楼下霍庭微又在楼下看风景,她去那里那里总能碰见霍庭微,当然这只能怪她别墅就两层,除非她把自己锁起来,但这样又太刻意了。
这种奇怪的窥探感阮盈尘真受不了了,又一次撞见霍庭微,她主动开口,试图引诱她去看不见的地方,她绘声绘色的描述美景:“好巧哦,霍将军你知不知道后山特别漂亮,边走边看十个小时都不重样…”
霍庭微垂眉敛目,少倾,擡眸看着她,上下打量,眸光似锋利的手术刀,要剥开她的皮看透她。
她身材挺俊高大,站前头像堵墙,气势压人,阮盈尘不自觉后退半步,紧张的捏住衣角。
霍庭微眉尾微挑,这瞬间如卸力,她极淡的笑了一声:“我在乖乖听阮小姐的话,保存能量,多吃少动。”
她向前一步,压过去,突然俯身,贴近她的耳朵,鼻息都喷在她的颈侧,激起一片疙瘩。
“所以我不去后山。”
就在这里,这幺看着你。
霍庭微目光晦涩,在她察觉之前起身退后,主要支撑身体的那只皮鞋踩得地板嘎吱作响,她面容淡漠冷峻,转身走了。
这时候又这幺听我的话了。
阮盈尘呆在原地,闹了个大红脸,刚刚霍庭微离她有点太近了,害的她大半脸痒痒的,欲说无言,等回过神来,她陷入了沉思。
?
什幺叫乖乖听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