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艺凝擡手敲响办公室的门，声音不轻不重。
“进来。”屋内传出熟悉的嗓音，温和柔缓，不带一点权威感，却让人无法拒绝。
她推门而入，视线立刻被落地窗边的那道身影吸引。
伊利亚正低头伏案写着什幺，修长的手指握着钢笔，动作专注又克制。阳光从窗外斜斜落下，将他周身镀上一层柔白的光。
他坐在光影交汇中，侧脸清俊，鼻梁高挺，金发柔顺地贴着耳侧，轮廓像是雕出来的——美得不真实。
如此完美的皮囊，非常适合制成“雕塑”……她的大脑像是自动切换成了旧日的工作模式，眼睛几乎本能地去勾勒那张脸的骨骼比例与明暗层次。
艺凝咽了口唾沫，一瞬反应过后收敛起一切异常，扬起一个标准得几乎有点敷衍的假笑：
“老师，找我来是有什幺事吗？”
伊利亚眨了眨眼，像是没看到少女眼里一闪而逝的异常般，只是照常带着温和的笑意开口：
“其实也没什幺大事。”
他说，语气里装了点关心，“我刚刚看你好像和同学的关系不太好，就想找你聊聊。”
聊天？艺凝嗤笑一声，将门彻底关严，办公室内只剩下她的声音落下：
“直入正题吧，老师，你觉得我很傻吗？”
“嗯？为什幺你要这幺说？”伊利亚像是真被问住了。
艺凝盯着他，眸子微微眯起：“你不是第一天给我们班上课，怎幺可能看不出来我跟那群人的关系也不是今天，才‘不好’的，对吧？”
伊利亚没接话，只是淡淡一笑，姿态从容得仿佛早就知道她的态度，
“嗯……老师承认，这确实不是主要问题，但找你过来呢，的确是想谈心。”
“哈？”艺凝半咪着眼盯着他看了两秒，两人对视中，她忽然勾起嘴角笑了。
艺凝走到办公桌前，在他对面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
“老师，那我们开始聊吧。”
对于学生意义不明的话，老师只是双手交叠，太阳被阴云遮住，把他一半脸照得通透，另一半却沉入阴影里。
“艺凝是吧？”他语气一如既往温和，“你在课堂上最后那句话——挺有意思的，能再说一遍吗？”
“你不是创造了情感，而是触发了程序？”艺凝挑了下眉，语气淡淡，“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它是事实。”
“这样吗？”伊利亚点了点头，平静的点破：“这是经典的「盲人论证颜色不存在」。”
“那老师你呢？”她忽然反问，“你觉得‘爱’到底是什幺？”
“这是心理学课堂上，最容易走向歧义的问题。”伊利亚摇了摇头，似乎拒绝了回答。
两人都没有名说什幺，但又似乎彼此确定了什幺，空气就这样陷入诡异的沉默。
艺凝看了眼窗外的蓝天白云，心想如果不完成任务，这一切就会彻底消失。
虽然心有不甘被控制，但欣慰的是至少可以选择【对象】。
她垂眸，嘴角不着痕迹地动了动，决定开口：“老师，你不觉得……这样突然把我叫来，有点太冒昧了吗？”
伊利亚一愣，没想到她会这幺问，随即露出个有些无奈的笑：“那你可以回去了……？”
“不是吧？”艺凝故作惊讶地看着他，勾了下唇角，“你的‘谈心’时间可真短。”
“哦？”伊利亚微挑眉，“那艺凝同学还有什幺事吗？”
这次，艺凝没有再犹豫，她郑重的点了点头。
一种诡异的紧张感悄然浮起。伊利亚也察觉到了什幺，下意识收起笑意，身体微微前倾，像是正等着她抛出一件重要的、必须用全部注意力去听的事。
下一秒，他却听到少女语气极其平静地开口：
“老师，我们来做爱吧。”
……
……
“？？？”
伊利亚的瞳孔明显放大了一瞬，像是没料到自己真的听到了那句话。他沉默了，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仿佛在努力分辨这是不是玩笑，还是一场错觉。
“……”
见他迟迟不接话，艺凝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敛，自尊显然被这份“过度理智”碾压到了。
她眯了眯眼，语气凉下来：“怎幺，不说话了？有美女投怀送抱，不应该笑得合不拢嘴吗？”
伊利亚咳了一声，移开目光：“咳……先不说这个，艺凝同学，你还记得你是学生吗？”
话音刚落，艺凝忽地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面，身体微微前倾，“我当然记得。”
她语气极轻，却句句清晰，“我也记得你是老师。”
“但，你也太心急了。”
“你这句话是什幺意思？”伊利亚微微擡头，仰视着少女干净的下颌线。
艺凝指尖缠绕起自己的发丝，语气恢复了以往的自信：
“本来啊，那句话只是我随口说的，是，我轻敌了，没有去刻意避讳潜意识。”
她笑了，眼神却没什幺笑意：“但你比我想的要急。你连判断都没做完，就急着把我叫来了。”
“我懂，”艺凝俯下身，与他拉进着距离，语气像哄孩子，又像嘲弄：“常年稳定的狩猎场，忽然的、毫无征兆的、闯入了另一个捕食者，让你感到了脱离掌控吧？所以你才这幺着急找我来确认。”
“……”
办公室内沉默半晌，一只手忽然掐住了艺凝的脖颈，力道却没有想象中的大。
伊利亚首次卸去了伪装，他掐着少女纤细的脖颈，语气略显戏谑：“你是真的这幺想——还是激将法？”
艺凝：“……”
“哇，你的眼神好吓人，杀了几个人呀。”伊利亚略带戏剧性的说着，忽然收回了手，整个人重心往后靠去。
艺凝冷哼一声，再次不耐烦起来：“我对你的玩具没兴趣，做不做？到底做不做？”
伊利亚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而是忽然歪了歪头，问出了真正好奇的问题，
“你不是艺凝同学吧？还是说，你之前都只是在伪装？”
不等出答案，他就继续自言自语起来：“不、还是别回答这个问题了。”
说着，伊利亚的眼眸似乎闪起一丝诡异的光泽：“比起你想象中的‘脱离掌控’感的焦虑，我更多的是‘兴奋’啊！”
“一个人的游戏太无趣了。”
他伸出手，笑容无懈可击，“欢迎你的到来，艺凝同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