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其实我挺好的，真的……”黎思源忍着脖子上的痛意，将池霁晓牢牢圈在怀中；“之前刚到店的时候，你和那位客人小姐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真的已经很知足，很知足了。”
“从警校毕业的那天我一直在想，要是妈妈还在那座城市，即使我认不出她，在她需要的时候能帮到她也是好的。不过显然，你已经不需要帮助了，于是也就无所谓我现在做什幺。”
池霁晓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自己在黎思源的心中有这幺重的分量。
“你其实…没有必要做到这一步的，思源。我从来没有在你的前二十年的人生中出现过，按理来说我就是个陌生人啊……你为什幺……”
“连你也不能明白我吗？”黎思源黯然垂下眼睫，像是在瞬间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那个抛弃我的‘母亲’，如果没有那个恨我的‘母亲’，如果没有那个我所幻想出来的‘母亲’支撑着我……我早就该自杀千百次了啊！池霁晓！你甚至都等不到利用我去刺激他！！！”
连呼吸都瞬间凝滞。
池霁晓的唇颤了又颤，费了好些心力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对不起。”
刚才沉默的那几十秒钟，黎思源已然为自己的情绪冲动而感到后悔——她实在怕自己会吓到池霁晓。
于是，黎思源试探般轻轻吻了吻池霁晓的脸颊；“我愿意。”
“什幺？！”
“当初被你利用，我愿意，我都愿意。”黎思源勾勾唇角，缱绻地将池霁晓的发尾缠在小指上；“非要谈理想的话……我只想找到妈妈，让她试着接纳我。所以池霁晓，真的不用为我难过，好吗？”
池霁晓脸上的表情实在精彩，像是气极了，又像是在努力压抑着心中的酸楚。
突然，池霁晓动了，她猛然揪住黎思源的衣领，热切地吻上，又咬又啃。
“妈……唔——妈妈……池霁晓……”黎思源被迫跟随着池霁晓，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恨你！我好恨你！我恨死你了……”池霁晓掐住眼前人的脖颈，用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气，将黎思源压在身下；“自私一点啊！为自己考虑一点啊！明明我是个那幺自私的人，可你……你怎幺……”
她实在又惊又恨，于是略显粗暴地剥下黎思源的上衣，盯着那道毫无遮拦的伤疤，直到现在仍怎幺都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池……”
“别叫我！”池霁晓粗暴地打掉了黎思源探来的手；“为什幺不想想自己？！你这个人！那只是工作！工作而已！遇到危险的人就赶紧躲开！保护自己！躲！懂吗？！”
“我躲不开！还有，别忘了……”后槽牙被磨出了响动，黎思源憋着泪水，依旧不改自己的倔强；“一个‘孤儿’受到伤害，远比一个有家庭的人带来的影响小很多。”
“你——”
眼见手掌高高擡起状似要打人，黎思源在伤心之余默默偏过头，闭上眼准备迎接池霁晓的发泄。
没有任何疼痛，甚至身上的重量还减轻了不少。
池霁晓躺在黎思源的身侧，从后用手环抱住她的腰；“可是这个不负责任的妈妈会心疼……”
指尖掠过的地方皆带起一阵酥麻，惹得黎思源的身体不由僵住，过了好几秒才握住池霁晓的手，翻身回抱。
“可是……你也有一天会离开我……然后唔——”
池霁晓吻住了她的唇，将话语堵住。
“咒我死？”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我唔——”
池霁晓再一次用吻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黎思源挣开，蹙着眉头，看上去有些委屈；“你到底让不让我说话了？！”
“不让……”池霁晓盯着她的唇珠，忍不住吻了一遍又一遍。
想说的话因接踵而来的吻而被打乱，黎思源也盯着池霁晓的唇，低声喘息；“我爱你……别难过了好不好？”
她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血肉中一部分，如今知道这些，又怎幺会不难过呢？
终于，池霁晓顶不住那道饱含期盼的目光，挣开怀抱翻身而起，逃似的离开了房间。
“池……！”
来不及为池霁晓再次抛下自己而痛心，黎思源抓起衣服，跳下床匆匆去追。
“我们两个人的毛病还真是一脉相承，遇到事情都总想着躲……”黎思源在沙发前缓缓蹲下，握住池霁晓的手；“喝一杯吗？”
池霁晓瞧着眼前人的模样，先是苦笑着摇摇头，又很快改了主意，朝酒柜的方向擡了擡下巴。
像她们这样的人，似乎只有用酒精短暂麻痹自己的时候，拧起来的结才会稍稍松开些。
“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一直想改我的名字……可审批一层一层，我等了一年又一年……每次！每次都会在某个环节出现问题。”黎思源倒在池霁晓腿上，迷离的眼不知是醉狠了，还是又要流泪的前兆；“为什幺呢？我只是想靠近自己的妈妈，为什幺会这幺难呢？”
对于这个问题，池霁晓似乎永远没有颜面给出任何回答，于是只能沉默着，牢牢握住黎思源探来的手。
手被紧握住的触感让黎思源实在安心，她闭上眼，勾了勾嘴角；“妈。池霁晓。妈妈……当初突然有个怪女人闯进我的生活，我怎幺都想不到你会是……哈，怪女人……怪女人……怪女人眼中偶尔流露出的恨意，浓到让我害怕。”
“那为什幺不躲开呢？”
黎思源用指尖沾了些眼角的泪，送到嘴边；“好难吃……妈妈，不要再哭了，尤其是为了我……不要。”
池霁晓深知现在的黎思源已经思维不清，所以放弃了追问，温柔地替她擦去眼角的泪。
“哈哈哈……不过怪女人的快被我喝光了……我…我报复她了……可是怎幺办？我只有在梦里能见到她……现在是真的假的？你又是真的假的？”
“我是真的，我在这呢，妈妈在这。”池霁晓想要紧紧搂住黎思源，却又怕她感到不舒服而只能维持着现下别扭的姿势；“小宝……对不起。”
“我喜欢这个称呼……”黎思源摇摇晃晃地坐起身，搂住池霁晓的脖颈；“我想跟你有张合照，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拒绝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