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

姜琳琅不知道自己是怎幺回到家的。

郑萧燃提出要送她，被她拒绝了。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雨在十点前下了起来。她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着楼下车流穿梭不息。

这个城市太大，装得下所有人的野心、欲望、悲欢，但却没留给任何人真正的自由。

她起身，从柜子里取出那瓶封存许久的红酒。

她并不常喝酒，但这一夜，不知不觉就喝掉了半瓶。

她没醉，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最后，她抱着酒瓶坐在床边，还是爬进被窝，把脸埋进枕头里，哭了很久。

她不想去问赵立扬为什幺隐瞒。

她知道他有他的理由。他是那种宁可把沉默扛在自己肩上，也不愿让别人分担的人。

她明白他的克制，但她还是难过。

她以为他们是一起走向彼此的，结果才发现——她只是站在原地，而他藏着过往向她微笑。

凌晨三点，她醒了，脑子胀胀的，怎幺也睡不着。

她的自尊在提醒她，要及时抽身离开。她说服自己：对赵立扬的感情，还没有深到无法脱身的地步。

可下一秒，心口便是一阵抽痛——像是本能在反驳她。

她翻了个身，继续审视自己的心。

可悲的是，她一想到要离开赵立扬，胸腔就像压着块石头一样喘不过气。

她这一生里，认真喜欢的人屈指可数。简衡川是一个，但她并没有深爱过他。

至于赵立扬——从最初的欣赏，到工作中的默契，再到肌肤相亲之后的一点点沉沦……她是真的，爱上了他。

如果已经爱了，那她是否够强大，强大到能包容他的过往、他的隐瞒、他的缺点？

她盯着窗外那盏始终不灭的街灯，心里空得像那片路灯照不到的黑。

枕边手机忽然“嗡嗡”震动起来——

一条消息：

“开门。”

是赵立扬。

她怔住。没想到这个点，他会出现在她家楼下。

她犹豫几秒，没有回复，把手机锁屏放回枕头底下。

可它很快又震动了。

“我知道你没睡。”

“我刚刚看到你家的灯一直亮着。”

“开门吧，我只是想见你。”

她看着最后这句话，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或许是夜太静，或许是她太脆弱，她还是起身去给他开了门。

门一开，赵立扬的头发和肩膀都被雨打湿了，站在走廊里，眼神却很清亮。

他握住她扶在门框上的手：“谢谢你，愿意开门。”

她抽回手，别开脸，不看他。

他像是明白了，苦笑一下：“我不进去了，我只是想说几句话。”

“郑萧燃跟我说了。”他顿了顿，苦涩一笑，“他……倒是挺诚实的。”

“其实我原本打算今晚告诉你，谁知道回家没看见你，再看到郑萧燃的消息……我就知道你回自己公寓了。”

“我不该让你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些，我自己应该跟你说清楚的……对不起。”

他擡头看她，眼里布满红血丝，语气却无比坚定：“琳琅，别跟我分手。”

她笑了一下。

那不是轻松的笑，而是……有点像在反击他。

赵立扬神色一滞，手指蜷了蜷，像被什幺击中。他忽然觉得，有点冷。

顿时，他有点慌，“我是说……希望你再认真考虑一下。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她的眼神，那是一种想要躲开他、甚至想伤害他的情绪。

他停住了。再多的挽留，此刻都显得唐突。

他低头道：“你这周先在家休息吧，下周再回来。”

她终于开口了：“说完了？”

他点点头，本想再说些什幺，但看着她的脸，喉咙又哽住。

“那就回去吧。”她说，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