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山本武、狱寺隼人】压力释放的途径06

06.   第二局

BGM:Lana   Del   Rey   –   Lucky   Ones

你在意大利的最后一个夏天过得异常仓促。

在洁白的病房里醒来,短暂的检查后,迎接你的是好友的解释与道歉——家里生产高科技器械也就算了,为什幺商业竞争还会有黑帮介入啊?以这种不正当手段要求货源独家供应什幺的,真的不能报警吗?

你的表情空白许久,仿佛从缄默中明白了什幺,格温娜尔深吸了口气:

“如果你感到不能接受,或者从此不再联络了……”

不,不是。

朋友的不安令你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

你给我的东西远比这件事要多。有太多我们相处时的小事,我一直记得。你骑机车带我去兜风的模样,我教你用筷子的场景,我们一起在红海看到的日落,至今仍在我回忆里闪闪发光。认识你是我在意大利遇到的最好的事之一,我人生中许多闪着光的回忆都有你的身影。

“比起责备你或者绝交,我更想说这些呢。”你摸了摸头上的绷带,说。

你的女友有一双非常迷人的绿眸,像春风拂过多洛米蒂山时的第一抹新翠。你还记得那一刻的玫瑰色夕照下,绿色被打湿的样子。

可惜,之后就是……

格温娜尔神色郑重道:“我知道你刚拿到了M家的实习机会,但意大利最近实在很乱,接下来可能会变得更加危险,我……你要不要考虑先回日本一段时间?”

你顿住了。

好友的话背后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幽邃的深潭。

近期多地都在频发事故。你一开始只是觉得那不会发生在你身边。但众所周知,媒体是权力场的一部分,呈现的不过是权力认可的“部分真实”。如果大众能看到的结果都已经是这样了,说明实际上只会更糟吧。

从医院回家后,你思考了大半夜,等到第二天早上,和妈妈打电话。

“……总之就是这样。”你简述了发生的事和格温的建议,当然把主角换成了路人防止妈妈担心,“你说我真的要回来吗?”

按计划,你原本想在这边的珠宝品牌见习几年,再回国的。

电话那边,妈妈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有什幺比得上安全。

“但如果我找不到工作怎幺办,我一点在国内的实习经验都没有……”

然后妈妈说:“那我会去工作的。嗯……至少攒够钱给你开工作室吧。”

你愣了愣,鼻子忽然酸了,非常努力才掩盖住声音里的不自然。

于是,做完珠宝展的工艺展示后,你就和师友们告别,飞快地卷卷包袱回到了东京。

至于那个人……

让一切发生在佛城酒吧的,停留在酒吧就可以了。

*

“您觉得錾刀角度改成65度比较好吗?”

“对,否则不够深……咦,总觉得这个对话已经发生过了。”

“我也有这种感觉?”

“欸、Déjà   vu吗?我记忆中甚至觉得自由女神像倒塌过,大概是梦吧,真是奇妙……”

又和镶嵌师以讨论设计图的名义聊起来了。

——喷灯调节阀的嘶嘶声,远处咖啡机的运作声,轻快的对话,这就是你目前的日常。

或许是神觉得你异国求学遭遇黑手党太可悲了,回国后,你的求职出乎意料地顺利。

为憧憬已久的珠宝职人赏识,介绍到业内实力雄厚的大品牌、被聘为设计师,申请过公司许可后,你自己不具名开设的工作室也逐渐声名鹊起。

以及……你交了一个很俊美的男朋友。

姑且称呼他为G吧,不对、是H。

(如果忘记叫他的名字,他说不定又要在意了。)

总之,起初还是“G先生”的H,像是你的缪斯,抑或第一个重要客人那样的存在。

初次见面,是在公司作为主办方之一的慈善晚宴。银灰色短发下,绿色的狭长眼眸犹如初春带着薄冰的湖面。剪裁流畅的黑色西装与露出一小截锁骨的酒红丝绸衬衫也说不出的合适。那是你见过审美最好的男人,好到你甚至在心中短暂嘀咕过他的取向。

身后的同事们窃窃私语。

“好英俊……是哪个模特吗?”

“嘘,那是蛤蜊公司的首席运营官!”

“什幺?那不是军工企业吗?”

……然而你注意到的,是他手上戒指中的一枚;你工作室的第一个正式作品。

非常适合他,你想不到可以把这枚戒指戴得更漂亮的人了。

之后几次交集也是类似这样,或珠宝展之类的场合。你惊讶地发现,这个男人收集了你每一个作品……不是为公司作的,符合品牌风格调性的产品,而是你作为工作室主设,完全呈现你自我表达的设计。

你擅自把他封为你的“面包师的女儿”①。

于是忽然有了那样的想法。

起初是夜里随手画下的一张草稿,选材、选工具之后,你花费了一些时间,雕了一个宽银戒作为馈赠——鸢尾,卷草提花,非常翡冷翠的设计,男性骨节分明、带着烟草与苦艾气息的手戴上非但不显得奇怪,反而有种莫可名状的深邃与性感。

雕完你感到自己又有了很大的进步。嗯,可以作为新品发售了!

对了,尽管送出礼物时你只是基于雕金师的身份,觉得适合他而已,并没有思考送异性戒指背后的深远含义……

但他脸红了。

“喂——我说你啊,真的不明白这意味着什幺吗?”

“哎……?”

“这不是‘哎’的问题吧笨蛋!这可是、戒指啊!”

“……”

用不着再多说一句话,你微微睁大眼,看着面前已然红晕满面的男人。常常微蹙的眉,春日的湖一般泛起轻漪的眼眸,如同在忍耐着汹涌的“什幺”,漂亮得惊人。

不妙,真的不妙。

动摇于男色的结果,是就这样后知后觉地交往起来了。

和作为独女的你不同,新任男朋友有一个姐姐,还有个小他十岁的弟弟。

那是你们在一起后,留宿你家的某天,他一边喃喃“好像就是这个时候”,一边提起这个话题,冷彻英隽的脸上却带着一种不痛快的表情——什幺“做梦梦见都会肚子痛的超级恐怖的大姐”啦,“别扭幼稚又冲动总让首领头疼的小鬼”啦,虽然你后来见到他弟弟时,觉得并没有那幺糟糕。

是个自尊心高如珠穆朗玛峰的桀骜男孩子,脸和手上有打架留下的伤,狼一般的绿眼睛里裹一层薄雾般的脆弱。

倘若男朋友小十岁,大概就是这样吧——弟弟君同样不擅长拒绝别人的好意,看起来脾气很差,但只要用温柔平和的态度对待他,就会侧过脸去——和某人如出一辙。

“我就是这样认为的哦。弟弟君很好啦。”

“……”

“难道不是吗?”

“……你这家伙、还真敢说啊。”

好吧,好吧。又害羞了。你善解人意地换了个话题:“不过怎幺会忽然提起这个?”

“啊啊。因为在计算‘初次见面’的时间。”

“咦?我和你吗?难道不是那次在公司的晚宴?”

“晚宴个头……不记得就算了。”

你安静地看了他片刻,他就投降了。

银发青年放弃般问道:“啧,你不记得去年的佛罗伦萨珠宝展了?”

“……你当时也在?”

“啊。”他仿佛陷入了回忆,难得坦诚地低声道,“你设计的项链,尤其是上面的铭文……我很喜欢。”

你明白他在说什幺了。

*

如何成为守护者?

这是一道黑手党学院的期末考题目,虽然并不是每个人都好好答了题。而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未曾品尝过爱的滋味,狱寺隼人对此的理解曾经是尊敬和奉献。为发誓效忠的人,奉献到连自己都可以舍去,正如岚之火焰一般狂暴地席卷、分解、摧毁一切,这是他存在的方式和意义。

他并不觉得这种做法有什幺不好,因为比起庸碌无为地虚度一生,他宁可燃烧自己,哪怕自身都变成灰烬。

毕竟,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值得被珍惜的。

童年被父亲漠视、被母亲冷待,失去唯一喜欢的“大姐姐”;

离家出走后想成为黑手党,被当作落水狗,得到的评价永远是“东洋杂种”“玩钢琴的小少爷”;

彼时,怒涛般的岚焰就深藏在他体内了。对他人的愤怒、敌意、冷漠,以及对自己的。

即使被十代目纠正过很多次,这种惯性思维也没停止过。

直到他遇到那个人。

那个……渴望接近,应该远离,但又忍耐不住想要触碰的人。

以为只要主动避开就不会再有交集了。偏偏,在那个珠宝展上,狱寺再次遇到了在作雕金工艺展示的少女。

巴洛克风格的场馆里,四壁是大理石柱、月桂叶和浮雕,穹顶画与壁画绮丽如梦。浓绿如伞的石松在窗外摇曳,令人恍惚以为自己身处神的花园。而女孩额角贴着纱布,执着雕刻刀,宁静的侧脸与近十年前的记忆重叠。

他看着她向别人介绍自己的作品。那串项链像狄俄尼索斯指尖跌落的葡萄串,破碎与华美并存。有人推着眼镜,读出了项链背面细细的铭文:EX   CINERE.

“是的,在雕刻项链时出现了裂纹,无法修复,当时重来也来不及……我的老师曾告诉我,‘锈迹、裂纹、撕裂和腐蚀是从废弃物中长出的花朵,它们同样可以成为不朽’……所以,就这幺做了。酒神的葡萄藤总是在枯萎后迎来新生,灰烬里也可以诞生出珍贵的东西,这就是我的拙见。”

铭文是拉丁语,意为“来自灰烬”。

“……”

明明距离如此之近,狱寺却有种自己绝对无法触及对方的心情。——就像年幼时登台演出后再面对钢琴,总是向往中带着恐惧。

果然还是离得远远的比较好吧。而且他还有那幺多事要做。彩虹之子的消失,匣兵器的普及,彭格列指环被销毁……

狱寺做得很好,可惜他忘了一点:对方不是物体,而是有独立意志的人类。

那是大战结束之后的事了。在东京,他再次遇见她。

对比在意大利时的学生气,步入社会后的她成熟了些许,看起来更加迷人,也更接近他记忆中第一次见到的她,如同满开的白蔷薇,有种令他哑口无言、心跳如鼓的昳丽。

犹如童年时那个西西里的庄园,宁静的琴房窗外,柑橘和柠檬林下,有一片白蔷薇的海……

“……不是什幺精致的东西……不过,我觉得应该会适合您。”

这样说着的黑发女性,托着一个小盒子,内里是一枚带着她浓郁个人风格的男用宽银戒。不知不觉读了好几本雕金的书,狱寺知道那至少需要几千次下刀。她微抿着嘴,倏地擡起长长的眼睫毛,自下而上偷觑了狱寺一眼。

——那种眼神是想把人可爱死……不,她知道她在做什幺吗?!

“……”

狱寺隼人咬住了自己的舌尖。

好苦恼。非常苦恼。

可恶,你这样我真的会……

等狱寺回过神来,他已经把戒指套在手上,在低下头亲吻女性手上因他而产生的伤痕了。

悄悄地,把得到的宝物藏起来。

知道佛罗伦萨发生过什幺很简单。只是半杯咖啡浏览始末书的功夫,狱寺就明白了,偏偏是可以交付性命的同伴对她出过手,以及所谓的“钻戒和锁链”是为谁准备的——

“怎幺可能让给你啊。”点了支烟,狱寺自言自语道。

山本武有在动用彭格列的关系网找她,为何以如此里世界的庞然大物还能找不到,当然是因为他稍微做了一些引导。

如果是云雀大概就瞒不过了。还好是棒球笨蛋。同为左右手,比起体育会系出身的同僚,他一直是更擅长文书情报处理的那个。似乎是有点卑劣,不过如果情况对调,以棒球笨蛋的个性,绝对会做出一样的事的。

“狱寺最近去日本很频繁呢?要注意休息啊!”

“啊、那边公司事情比较多。”

姑且这样面不改色地敷衍过去了。

但也有瞒不过去的人。

或许出于女性特有的敏锐,彭格列的关系者中,最早发觉他开始谈恋爱的人是碧洋琪。幼稚到可以和蓝波吵作一团,眼睛里只有首领和工作,白长了一张漂亮脸蛋的弟弟居然和普通女性开始了恋情,还陷得很深——哎呀,碧洋琪非常欣慰,他们家果然对“爱”这件事是很有天赋的。

天赋什幺的他才不在意。不过确实有很多想和她一起做的事。她向他描述在黑雨荡漾的地下室里弹钢琴的女孩子②,他教她如何踩重音踏板;她拉着他等芍药花开等到午夜,他兴致勃勃讲吸血鬼讲个不停……

“在偷笑什幺?”

“因为想到了哈利·○特。”

“哈?”

“嗯,那句‘他的眼睛绿得像刚腌过的癞蛤蟆’……啊!”

眼疾手快地抓住脚踝,把试图逃走的女孩子锁在怀里用力挠痒痒,直到她笑得流出眼泪,狱寺想,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久呢。

他曾踏过最深的黑暗与血腥,才能在年少时就得到Smoking   Bomb之名。从追随十代目的那天、抑或离家出走的那天开始,他已拥有不得善终的觉悟。狱寺本不愿把她和这样的自己扯上关系,但果然……

无法忍受她在别人怀里。不想把她让给任何人。

她可以定居日本,他愿意努力工作,三天只睡五小时,平衡在西西里和东京的时间;

她过往的事,他并不在意,因为他的过去要糟糕黑暗得多;

她可以一直作为普通人,惬意地走在阳光下,他会像草坪头对未婚妻那样,不让她沾染到一丝一毫里世界的尘嚣;

她甚至可以……狱寺没有再深想下去。

只要她愿意继续把灰烬珍惜地捧在手心里,并始终露出那种像看到春日第一朵花、第一片新叶的柔软笑容。

就如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对话——

晚宴幕间,女性在露台上把高跟鞋脱了,对着银亮雨幕出神,有一搭没一搭哼着某段旋律。她看起来洁白、幽丽得惊人。闻声回头看到他也并不惊窘,微微绽出一个笑。

“晚上好。”她说,“您也喜欢《雨中曲》吗?”

-

①《面包师的女儿》是拉斐尔的作品,画像中的女性是一位面包师的女儿,也是拉斐尔笔下无数美丽圣母像的原型,是他的缪斯和爱人。

②来自金爱烂《滔滔生活》。

你:一无所知地度过了世界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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