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骨裂

谢雪谏动作迟了一瞬,似未反应过来,又似心绪凝重,随即沉沉跪下。

几位内侍擡着华盖步辇稳稳移近,明黄纱帘如烟似雾,重重叠叠,将雨水与外界隔绝于外,散发着天家不可直视的威压与神秘。明香与柳剑鸢撑着伞,侍立在步辇两侧,身后跟着几位禁军护卫,雨水沿着铁甲蜿蜒淌落,更添冷厉肃杀,凛然不可犯。

一时间,宽阔的宫道竟变得格外逼仄。

跪伏的臣子们更慌了。

辇内身影斜倚榻间小几,慵懒摇扇,似在端详帘外雨景,又似审视着什幺,那轮廓随着微微飘拂的纱帘若隐若现。

谢雪谏似有所感,头压得更低了,任由雨水敲打。

萧韫宁的唇角扬起一抹弧度,眸光流转,继而投向抖颤跪伏的章巩,“这位大人好生面熟。”

“微、微臣……”章巩仓惶应声时,一阵挟带着雨水的风扬长而过,卷起身侧的伞翻飞,那是从他手里掉落的伞,那轻飘飘的、脆弱的伞无助地在地面翻滚几圈,消失在视野里,寻不见踪影。

他仿佛预见了自己的命运,心彻底沉了下来,竟连求饶都忘了,只得本能地回应:“微臣……左拾遗章巩。”

“嗯?”纱帘后传来一声极轻的疑问,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

明香适时扬声道:“前些日子,殿下在画舫游玩,便是这位大人扮成傅粉伶人,欲献身侍奉,被侍卫扔了出去。”

章巩顿地脸颊发烫,头晕目眩,恨不得陷进地缝里。

“原来——是你呀!”萧韫宁拖长语调,语带讥诮,“换了身锦袍玉带,官架子一摆,倒是人模人样了,本宫险些认不出。”

团扇闲适地轻摇着,其他臣子大气也不敢喘,更不必说为他求情。

“你一个谏臣,傅粉施朱,扮作伶人,行那自荐枕席的下作勾当,岂不是亵渎职责?”萧韫宁幽幽叹息,“上次本宫念你是初犯,放你一马,可没想到,你倒是变本加厉了!”

这话是说给章巩听的,可谢雪谏却觉得芒刺在背,无地自容。

“我、我没有!”章巩百口莫辩,慌得语无伦次。

“没有?”   萧韫宁尾音上扬,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你身边的几位大人与你交情匪浅,不如,本宫问问他们。”

此话一出,几位跪伏的臣子如遭雷击,脸色煞白。

哪里是询问?分明是朋坐族诛的设局——无论章巩有无过失,长公主已然定罪。他们若说他没错,在长公主眼里便是欺瞒于她;若说犯了错误……那便坐实了章巩罪名,他们也成了知情不报,甚至是同流合污的共犯!

“章、章大人似乎是说了什幺……”挨着章巩的老臣抢着开口,声音抖得厉害,“可臣年事已高,近来……近来耳疾愈发严重,雨又大,章大人具体说了什幺,臣实在是……实在是不敢确定!”

既承认了章巩有过失,又给自己留了余地。

其他臣子见状,争先恐后地发声撇清,生怕遭受牵连。

“对对对!章大人好像是说了什幺,可臣一心只惦记着公务如何处理,心神恍惚,没注意到他说的是什幺。”

“臣也是!雨太大,委实听不真切!”

章巩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们,瞪着这些曾与他称兄道弟,推心置腹的知己好友,双唇剧烈抖颤,想反驳什幺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就在此时,一位年轻臣子猛地擡头,声音激愤,“殿下!”

章巩死灰般的心底浮现一丝微光,未曾想,那义愤填膺的矛头竟指向了自己。

“微臣听得一清二楚!这逆臣方才口出狂言,辱骂殿下,犯下大不敬之罪!微臣正欲寻机面奏殿下,弹劾此人!”

“哦?”萧韫宁饶有兴致地问,“他都骂了些什幺?”

散漫的语气仿佛只是在听街头巷尾的趣闻轶事。

年轻臣子添油加醋道:“他辱骂殿下身为女子,不……不安于后宫,偏要……偏要牝鸡司晨,搅乱朝纲,大逆不道!言辞之污秽恶毒,简直不堪入耳!微臣方才听得是心惊胆战,只恨不能立时将其拿下!”

章巩脸色大变,那明明是他说过的怨毒之言,怎幺栽赃到自己身上了?

一声听不出喜怒的轻笑,穿透纱帘,降了下来。

章巩彻底瘫软在地,那是一种绝望的心虚,虽然是颠倒黑白的栽赃,但他也的确说了长公主的坏话。

“当真是污秽。”萧韫宁淡淡道,“看来是要扔的再远些了。”

她的语气平静得令人胆寒,视线落在高处的角楼上。

明香了然,示意侍卫动手。

人在垂死之际的本能挣扎爆发出来,章巩凄厉地哀嚎:“公主!公主——”

然而,他的挣扎无济于事,侍卫毫不留情地将他架起,迅速拖走,如同那柄寻不见踪影的伞。

谢雪谏眉头紧蹙,跪在雨水里的身体格外僵硬。身为谏臣,职责所在,他本应挺身而出,阻止公主施行私刑,可话却再度哽在喉间,无法发出。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家人族亲的头颅悬在无形的刀刃之下,他要顾虑他们的安危。可……果真只有如此吗?

无力感袭来,他闭紧双眼,任由雨水冲刷着无法言喻的耻辱。

哀嚎很快被雨幕吞噬,雨点砸落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年轻臣子的心跳突突加快,过度的紧张情绪让他的神志有些恍惚,害怕章巩只是被公主的侍卫扔去远一些的地方,小惩大诫。

他咽了咽嗓子,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殿下,您把这逆臣带到哪里了?”

萧韫宁意味深长地一笑,“你很快便能看到他了。”

话音落下——

“嘭!”

一声如轰雷般的闷沉巨响传来。

方才活生生的人,赫然躺在远处的雨幕里,那是从上方的角楼扔下来的,摔得面朝地,筋骨脱位,一条腿几乎反折到头颅旁,诡异而又扭曲。黑色的发凌乱地散在积水里,官帽不知被风雨卷去了哪里。

如果翻开他的身体,那该是怎样的血肉模糊,脑浆炸裂……

想到这里,几个臣子头皮发怵,浓烈的血腥气味仿佛穿透雨幕,直冲鼻腔,逼得胃里翻江倒海,年轻臣子甚至忍不住地当场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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