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陆衡你没事吧??”
林母慌里慌张地伸手,手却不知该落到什幺地方去。
僵持之际,林茉尔将陆衡一把拉到自己面前。她将陆衡上下扫描了个遍,最终定位到了他脖子上。脖子连接锁骨的那块有些发红,估摸是被拖鞋扇狠了。她本想像寻常那般摸摸呼呼,临门一脚又觉着此举不妥。
林茉尔楞在原地时,沉默发了疯似地蔓延,将房内空气变得愈发紧绷。这房间本就不大,现又足足塞了四人。几人挤在衣柜和书桌中间的位置,耳边都是彼此的呼吸声。
“林叔您误会了。”最后是陆衡先开了口。
“啊?”林爸应声擡头,先后与妻子女儿对视一眼才看向陆衡。
“不是她欺负的我。”
陆衡说到这里,竟垂下眼眸思索起了措辞,待接收到林茉尔的目光才擡头。他朝林茉尔投去个安慰的眼神,继而又道:
“是我欺负的她。”
此话一出,林父先是微楞,而后竟是比刚才更怒些,好在林母这回拦得及时。
陆衡想张口补上些什幺,不料被林茉尔死死捂住了嘴。他看向林茉尔,见她皮笑肉不笑地道:“行了,你说得已经够多了。”
再然后,陆衡被林茉尔拽出了档口,林父则紧随二人之后负责捎带行李。父女俩一前一后,未作任何解释便将卷门摇下。最后只得林母出面,与陆衡隔着徐徐落下的门,弯腰说了声“实在对不住”。
刚送走外人,林父这座火山随即喷发。他怒而拍桌,把母女二人都吓了一跳。他本想关照关照妻子,却在瞥见女儿表情时收回了手。
“还嬉皮笑脸!林茉尔!你到底跟陆衡是怎幺一回事!”
“我和他没什幺。”
“你看他都怕你怕成什幺样了?这你还跟我说没什幺?!”
林母看丈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便赶忙从女儿那接过了话茬儿:“茉茉,你告诉妈妈,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林母说话温声细语,只一句便让林茉尔收起了敷衍。她揉揉头发,说:“我们之间真的没什幺,就是有点误会。”
林茉尔说了句摸棱两可的话便逃回了房间。林父对林茉尔的回答不甚满意,但林母摇了摇头,并没有让他再去打扰林茉尔。
岭城的夏天蚊虫很多,知了很吵,夜风很大,总之吵得人心烦。
拖鞋在老式地砖上留下一溜儿水印,林茉尔这才从浴室走到了书桌前。她低头瞄了眼时钟,发现已过了零点。
她放弃吹风筒,选择用毛巾绞头发,不过擦着擦着,又突然觉得口渴。她拿起遥控打开了空调,本以为不再出汗就会好上许多,怎料嗓子被吹得愈发得干。
鉴于冷战进行中,她本不打算再出房门一步,可又实在太渴了。
房间门锁很有年代感,形状像相机,现在已不多见。它钥匙孔、开门、反锁这三个开关分得很开,其中,反锁和开门的开关都生了锈,摸完手上总会有股铁锈味。
林茉尔手上停顿了许久,等被空调吹得一阵头痛才把门拉开。看见门外一片黢黑,听见鼾声自父母卧室频频传来,她轻轻松了口气。她蹑手蹑脚地摸向客厅,刚迈出几步就踢倒了个纸袋子。
那袋子放在她门边,像是给她的东西。只是她隐约记得,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时候还没有来着。
咕噜咕噜喝了半杯水后,她一手拿着袋子,一手拿着杯子,用脚把房门给关了上。
袋子里的东西被包得严实,里三层外三层的,看起来不太好拆。于是她干脆用上了美工刀,交叉两道后,里头终于露出了些颜色来。
她沿着刀口把包装扒开,将那东西从里头拎了出来。紧接着,她又见鬼似地把它往身后一丢。
那玩意儿在空中扬起一条华丽弧线,最后落在了被子上。它表面被刀片划出了口子,里头的海绵垫也因此露出,看起来像是对C。
一些刻意遗忘的画面涌上心头,林茉尔免不得老脸一红。她用手揉揉脑袋,将头发抓成了个鸡窝,随后又卸掉力气摊在床上。她盯着房顶,看着某块受潮的、摇摇欲坠的墙皮,同时自言自语道:
“这人到底什幺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