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到达目的地后,两人各自下车,叶舒将手上的塑料袋递给沈易洲。

“?”

叶舒拂了拂辫子:“红豆面包,给你买的。”

看他没反应,她干脆从塑料袋里摸出一个包装完好的精致纸袋:“看到没?干净的!”

沉默半晌,他才淡淡开口:“叶小姐自己解决。”

“什幺自己解决?我吃过了!”叶舒不依不饶地把纸袋怼他面前:“逛半天呢,总不能一直饿着肚子吧?”

“快点啊!”叶舒催促,“我讨厌红豆,只爱芋泥!所以别想让我再吃一份!”

他沉沉看着她:“叶小姐忘了我刚刚说过的话?”

“不要试图把个人意志强加于你,”叶舒边说边点头,“但红豆面包是你喜欢的啊!”

“自以为是。”说完,他不再看她,自顾自地往前走。

“沈易洲!”叶舒气得跳脚,快步追上他:“你连喜好都不愿承认,又有什幺资格来教训我?”

他稍稍顿住,她便一个大步跨到前面拦住他。

“快伸手接过去!”她大声道。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然道:“谁告诉你这是我的喜好?”

“过去的叶舒说的。”她指指自己,然后用无奈的语气说:“拜托,您既然教导我不要否认我们过去的关系,那您自己也应该践行这种理论吧?”

“叶小姐所谓的过去,就是强行编造一个我自己都未曾知晓的‘喜好’?”

“您自己确实不知道。”叶舒无畏的直视着他的眼睛。“因为您曾在面包店打工,我当时作为您的女友,既有幸又不幸地得知了这样一个事实:那家店每天卖不完的红豆面包,都被老板单方面以抵消工资的形式强塞给了您,因而迫使您每天不得不以此充饥···”

她说一句,他的眼眸便冷一分。

“不错。”他打断了她,嗓音透着沙哑:“往伤口上撒盐,也是叶小姐的另一种本事。”

“我刚刚说的只是前提,如果您觉得重提旧事是在您的伤口上撒盐,那我真诚向您道歉,虽然不论何时,我都为您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一事感到敬佩和骄傲。”

她喘了口气,继续说下去:“说回红豆面包,虽然您是被迫接受的,但每天您都轻松把它们消耗掉了。”

“不仅如此,每当您吃红豆面包的时候,您的眨眼频率就会提高。相应的,红豆粥,红豆汤,这些食物只要点了,您就必定会吃,您虽然不很喜欢甜食,但您确确实实很喜欢红豆。”

一朵云飘来,投下一片阴影,使得时间也变得静止不前。

不知过了多久,沈易洲恢复了往日的淡漠,他讥嘲般的牵动唇角:“叶小姐用一大堆错误理论,剖析了一个错误的我。我不妨再次明明白白的告诉叶小姐:我讨厌,我对此并无喜好。”

“讨厌的是卖不完的垃圾,是被人胁迫的无力,而不是红豆面包本身。”

她面带微笑,语速很慢的说:“但我手上的是商品,我付钱为你而买,它只专属于你。”

他动也不动,像是一尊雕塑。

“别讨厌红豆面包,它没做错任何事。”叶舒叹口气,牵了他的手臂,把折好的纸袋放进掌心。“这种做法仍旧没逃出强塞性质,如果你真的没胃口,那就扔掉它吧。”

“所以离开是为了保护我,不是为我穷?也不是叶小姐的恋爱游戏?”他轻描淡写地说,同时慢条斯理的打开包装袋。“叶小姐要做圣人,如何不问问我的意见呢?”

松软的红豆面包,发散出诱人的香气,他放在嘴边,轻咬一口,没有咀嚼,便吞咽下去。

“一套胁迫论就想让我对你感激涕零?”他舔了舔唇,一双眼睛始终没有放过她,“我需要你保护、同意你保护了吗?”

他再次吞咽了一口,视线移向手中,声音也变得雍容沉静:“我喜欢,我对红豆情有独钟。”

“·····”

叶舒哭笑不得的往前走,只愿离这个超级矛盾体远一点。

然而那人已经吃完了红豆面包,无须刻意,只三两步,就超过了她。

除非小跑,否则她是无法一直走在前面的。

但他调慢了步伐,似乎是要和她并肩而行。

叶舒叹了口气,就算是在心底,她也骂不出他是神经病的话。

因为是她亲手打造了一个扭曲的他。

“对不起···”她嗫嚅着说。

“理由?”

“······”

他看她一眼:“没理由的道歉,等同于骂人。”

叶舒觉得一阵头痛。做人真难,说了是错,不说也错。

但他仍在等着她的回答,这让叶舒压力倍增。

“那幺多早点,偏偏选什幺红豆面包来勾起您的痛苦回忆。”她尴尬的笑道,同时心里感到无奈。

他似笑非笑的低头看她。

顶着头皮发麻的沉默,他们快要走到第一家商铺的位置。

就在她以为他再无话可说的时候,他突然冷笑道:“叶小姐对痛苦的定义,比开心还要肤浅。”

“······”

-

叶舒本来已经做好了身旁这人会在样品采购环节挑剔之至的准备,不想令她意外的是,沈易洲轻轻松松,就敲定了地板的品牌和颜色。

公事虽然轻松,但不代表私下的氛围轻松。

也就是说,两人再没一句争辩,也再无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这种沉闷的气氛,就像被雨淋湿的衬衫,吸裹住皮肤的那般难受。

甚至上车之后,叶舒也侧坐了身体,宁肯把目光对准窗外千篇一律的秃树。

就在空气快要凝结成冰冻状态的时候,叶舒突然大喊:“沈易洲,快停车!我要下去!”

她一边喊,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拍他的手臂。

他正要说话,却不想她身体已经扭转向后,半张脸都趴在窗户上。

“快···倒车!快倒回去!”

他看一眼后视镜,恍惚有个矮小的身影站在路边。

“喂,听到没有?!”她又急又气,猛地旋身,抱住他的手臂。

“坐好,别多管闲事。”

“倒车!”她怒气汹汹。

“你知道什幺情况吗?就闹着要下车?”他绷直了嗓音,脸色难看到极点。

“是个小朋友!别废话,快倒车!”她满脸着急,又扭身去看。

他冷静开口:“你看错了。”

“不可能!那孩子在哭!还光着脚!”

“没那回事。”

“你再这样我跳车了!”她二话不说便伸手去按安全带锁扣。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地踩了刹车。

“坐好!别胡闹!”他声色俱厉,只阴沉的看她一眼,便开始倒车。

“谢谢谢谢!”她眸光大亮,一下子转变了态度。

“不准下车,打开窗户交流。”沈易洲倒车速度极慢,一面环顾四周。

“哦···你是怕···”叶舒也跟着东张西望。“有人碰瓷?”

“钱倒是小事。”他皱眉说道,“主要是安全问题。”

叶舒无语:“这大白天的,难不成有人持刀抢劫?”

沈易洲没有回答,只是表情严肃的可怕。

“这样空旷的地方,坏人也没地儿藏啊!”

他的声音依然紧绷:“那为何会有个小孩在路边?”

“不问问怎幺知道?”

“从我们走上这条主干道开始,两旁就没有一户人家。”

“那不很明显就是从车上掉下来的嘛!”叶舒已经打开车窗,把头伸了出去。

但她的手臂立刻被一股力量钳制,整个人被强行拉回座椅。

“你干什幺?!”叶舒忍痛叫道。

“先等一等,别乱来!”他说着,手顺势下滑,指尖寻到她掌心的指缝之间,狠狠紧扣。

整个过程快到不可思议。

“你···”叶舒大惊,五根手指立即张开。

“再不听话我就直接朝前开!”沈易洲左手打着方向盘,将和叶舒十指紧扣的右手牢牢锢在胸前。

因为车内空间大,她几乎整个人都被他拉过去了。

叶舒羞的面红耳赤,而沈易洲却面色沉静。

“你这样我怎幺跟孩子交流?”叶舒挣脱无望,干脆放弃抵抗。

“叫你等一等!”他已经停在那小孩前方。

“我们等等他监护人。”沈易洲的视线仍在四处不停地搜寻。

但孩子嘶哑的哭声传进车内,听的叶舒心脏揪成一团。

“都这幺半天了,哪儿来的监护人?”这姿势实在难受极了,叶舒干脆解开安全带。

“没有监护人,你下什幺车?”

“正因为这样,我才要下车!”叶舒气急败坏,再次尝试挣脱。

然而那人的右手像是被焊死了一样。

“再等五分钟。”他带着怒意说,“小孩掉了,监护人会浑然不知?”

“这世上有多少不负责的监护人!”叶舒气得双眼通红。“孩子没穿鞋,快要冻死了!”

“本地气温冻不死人!”

“沈易洲,你铁石心肠啊!”叶舒泪眼盈盈。“大冷的天,不会冻感冒吗?”

“我们干脆报警吧。”他的目光从她脸上划过,未做停留。

“报警?你开什幺玩笑?我下去抱她上车!我们再把她送去警局!”

“不行。”

“怎幺不行?你怕弄脏你的车?那好,我···”

“跟车没关系!”他丢下手机,掐住她下巴,迫使他们目光对齐。“我担心的是你的安全,你明不明白?!”

“我感谢您!”叶舒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避。“请您放我下去!”

正在此时,一辆货车呼啸着从他们身旁驶过,那孩子张开双手,竟直接朝那货车奔去···

叶舒尖叫一声,突然用了十二分力气挣脱钳制。

打开车门,她一跃而下。

货车开得太快,而那小孩就站在这辆库里南的后备箱旁,恰巧被挡住了。因此当她绕过这辆车,再去追那货车的时候,货车早已扬长而去。

她一下子跌倒在地,更是哭到撕心裂肺。

叶舒立刻上前,将她抱了起来。

“不哭,宝贝!”叶舒拍拍她的衣服,然后手忙脚乱的往包里翻找纸巾。

一个纸巾盒被扔了过来。

“喂,沈易洲,你刚刚那样下车太危险了!”叶舒心惊胆战的说。

刚刚,在她下车的一瞬间,他也跳下了车,和那货车的距离不到咫尺。

“我死了你最开心。”他一步步走过来,声音也听不出什幺情绪。

“胡说八道什幺!”叶舒一面替那小女孩擦脸,一面大声说:“你死了我赔命!”

他没有回答,叶舒也把注意力继续放在孩子身上。

“宝贝,你是怎幺回事?怎幺站在这里哭?”

那小孩仍旧只是哭,哭到抽抽噎噎。

“你为什幺没穿鞋呢?”叶舒边问边脱外套。

然而,一件灰色大衣直接丢了下来。

“别废话了,赶紧上车!”那人微擡下巴,表情很是高傲。

叶舒也不多想,直接把大衣捡起来裹在女孩身上。

“宝贝,跟姐姐一块儿走,好不好?”

但那小女孩明显不愿意。

“走吧,这里太危险了···姐姐车上有好多玩具。”叶舒软言软语的哄她。

“跟个儿童拐卖犯一样。”沈易洲冷嗤道。

“别胡说,她是被吓到了。”叶舒尝试抱她,然而她细胳膊细腿的,根本抱不起来一个四五岁的小孩。

“自己走,听见没有?”那人冷不丁开口。

“沈易洲,你先上车吧!”叶舒说着,正欲再尝试一把,谁想那小孩已经被人打横抱起。

“快跟上。”他回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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