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这份工作后,翁子靳丝毫没有把他当外人,尽情使唤。说是让他负责一个活动,现在凡事都要来问他意见。
「我不在时你都怎么做事?」
「我看你得心应手,做得有模有样,要不是你长年在国外我就找你一起了。」
朝鹤甩开他的手。
跑完流程后,朝鹤到家便擡臂脱去沾了汗的上衣走进浴室,洗完澡出来时只穿了一条短裤,顺手开了冷气。他拿起桌上的药膏挤上指尖,偏头抹在了成疤数年的伤口。
隔着镜子见到自己擦药的模样,他笑了一声。
真的好听话啊,朝鹤。
同时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朝鹤没想接,这时间估计只有翁子靳会打来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朝鹤顺手收拾了桌面,馀光瞥见前几天补交的营队名单。
并没有什么特别。
唯独其中一位只有两字的名字在一群人之中特别显眼。司倪。
没来得及细想,朝鹤就被那串锲而不舍的铃声吵得头疼,翁子靳今天比任何一次都有耐心。他伸长手臂去勾沙发边的手机,刚拿起来对方就挂了。
朝鹤拧眉,看见萤幕上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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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倪终于意识到自己让电话响太久了,回神后立刻挂断通话,将手机扔得远,非必要时候她从未打电话给外人。
鬼迷心窍,这几个字缓缓浮现在脑海。
都怪最近的商佐让人太郁闷了。
前阵子她单方面开启冷战,既然商佐没时间陪她,那她也做自己的事。想当然这想法大概两天就摇摇欲坠,她哪来什么朋友可以带她出去吃香喝辣。
反而最后演变成餐厅和租屋两点一线。美好的暑假都要过完了,她连个观光景点都没去。
她最后还是很没骨气的打电话给他,然而他这几天就如他所说非常忙,很晚回讯息,即便接了电话,背景音都是人声喧杂,杯酒交错,升上系队队长后,声名大噪,聚会一场接一场。
还有一次她听见有人喊了商佐的名字。
是女孩子。
司倪文静孤僻,商佐外向阳光,与她恰恰相反,人缘很好,从小到大就招人喜欢。她从不希望商佐必须和她一样,她喜欢商佐原本的样子。
女生私下都称他为理想型男友。
风趣幽默,体贴大方,商佐就没什么缺点。
司倪并不怪他,就怪自己上大学这几年一个新朋友也没有。她揉了一把脸,裹着小毛毯,将自己塞进沙发角落,多了一丝安全感。
外头雨势渐强,风呼啸而过发出的哭嚎声让司倪缩了一下肩膀。近期有台风登陆,她暗自希望新生营可以就此停办。
打开电脑看着一点进展都没有的专题提案,教授下最后通牒了,开学前没交,她就不收人了。
她丧气地踢了踢脚,望着身后窗口外乌漆抹黑的夜,死白的窗架框住溶溶月色,妖怪像是随时会撕碎这片深夜向她攀爬而来,她感到后背一阵凉意,于是将棉被又裹得紧一点。
脚边的手机忽然震动,她吓得差点尖叫,惊觉是有人打电话来了。
接近凌晨,应该是商佐。
忘了几分钟前才说一辈子都不要理他,她兴高采烈地拿起手机,看清萤幕的来电显示,人僵化了。
司倪像是握了烫手山芋一般,将手机又扔开了。
她没想到朝鹤居然回拨了。
司倪还是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异性朋友,说来可笑,朝鹤也是她近几年来认识的第一位新朋友。
应该算⋯⋯朋友吧。
基于礼貌,司倪还是鼓起勇气接起电话,反正谁也看不见谁。她按下通话键,将脑袋缩进连身帽中,妥妥地展现鸵鸟的姿态。
「姐姐?」
对方试探性地出声。
低沉的嗓音自另一端响起,与平时面对面说话有些差异,但还是能听得出来是他,声线夹杂着他惯有的憨傻笑意,没什么距离感,竟还有种抚慰人心的效果。
「喔⋯⋯嗯,怎么了?」
朝鹤再次笑出声,也没提她这句话问得似乎不对。「这么晚了还没睡?」
「嗯,在忙一些事。」
朝鹤迈腿走向床边,自然的用着鼻音轻应了声,另一头的司倪瞬间觉得耳根子一阵麻痒,像是男孩子靠在耳边厮磨。
她揉了一下耳朵,一边打开电脑,随意问道,「你呢?在做什么?」
她的本意是礼尚往来,一人一句很公平,却不知道这闲话家常的问话听在朝鹤耳中倒是变了一个味道。
朝鹤:「刚洗完澡,晚点要睡了,明天还得去学校。」
查尔斯一路摇尾跟了过来,被主人用眼神示意不准上床。牠垮拉着脸,趴在他脚边。
「这么早就开学了吗?」
「还没,是学校最近有活动,需要提前回校。」他没说太多,司倪也没打算探听,她一向明白人与人之间应该要有界线。
司倪听见被子与衣料摩擦的声音,她也忍不住将脑袋靠向椅背,整个人呈现无比放松的状态。「你的伤口好多了吗?」
「嗯,每天都有擦药。」
噢,比商佐听话多了。
见不着对方的脸,司倪比平时敢言,打趣道:「这么乖啊。」
「是啊,有什么奖励吗?」
「请你吃饭?」
「姐姐就没点诚意吗?」
「再多的要求我可能办不到了。」
朝鹤说:「姐姐和我一起吃顿饭吧,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