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眼前的情况有多恐怖,洗澡结束后,她都得走出浴室直面现实,而等待汤予礼的无非只有两种可能。
运气好的话,太阳男不问她不说,这样也能在沉默中消解尴尬。运气差的话,太阳男会直接拆穿她卑劣的行为,让她颜面尽失。
汤予礼经常出丑,也早就习惯了被人骂到说不出话的耻辱感,但她还是在按下浴室门把手的那一刻默默祈祷幸运女神降临,眷顾她这只孤立无援的渺小蚂蚁。
她并不希望自己在太阳男面前出丑丢脸,具体原因不明。
就这样,汤予礼不声不响回到客厅。她低着头走挪动到餐厅,但贝彧不在那里。
“洗好啦?”
声音从阳台方向传来,汤予礼擡头一看,贝彧正举着床单使劲搓洗染血部位,聚精会神,且一丝不苟。至于她把经血弄得到处都是的原因,他好像根本不打算过问。
这本该是好事,是幸运女神听到心声后让她得偿所愿,可汤予礼还是瞬间慌了神。
不过问,不追究,甚至不把它当回事,这比把她绑起来让她承认自己对着未成年幻想了什幺又做了什幺还要让人坐立不安。
汤予礼小跑上前争夺他手里的床单,磕磕巴巴说出的胡话也根本没有过脑子。
“女…女…女孩子生理期就是会…会…流血…你…你不要大惊小怪…还…还举起来看…”
她的力气不小,贝彧费了一点劲才把她紧攥床单的手指掰开。他继续揉搓着那团难洗的血迹,也对她的质控问心无愧。
“我当然知道女孩子生理期会流血,再说了,不举起来看怎幺能确定我有没有搓干净?”
说着说着,贝彧顺手增加了一泵专用清洗液。
事实证明,他无所谓的态度只会让自己更加恐慌,汤予礼急得直冒汗。
“我…我…把你家床单弄脏了…你为什幺…为什幺不问我…怎幺弄得到处都是…?床单上…毛毯上…手…手…手上…还有之前…之前在店里摔跤…脸上都是…都是咖喱…你也…也不在乎…还给我擦脸…为…为…为…”
大脑恐怕已经被病毒彻底蚕食,汤予礼能清楚察觉到自己疯了。她明明不希望在贝彧面前出丑,却胆战心惊、语无伦次地将窘境反复提及,或许这就叫做贼心虚。
贝彧听罢没什幺太大的反应,只是将床单泡进池子,淡定地冲洗双手。
“我为什幺要在乎床单上的血迹还有你脸上的咖喱,在乎这些无所谓的东西呢?我在乎你这个人就够了。”
他平静地回答。
“不过你之前明明接受我给你擦脸,今天好像不太大方。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没…没有…”
被贝彧推到餐桌边坐下时,汤予礼突然间顿悟。
第一次见面那天能大方接受他好意,只是因为她没那幺在乎他这个陌生人,也不用在乎面子。
而现在的情况恰恰相反。
“贝贝…”
贝彧刚擡脚准备进厨房盛饭,就被她小声叫住。
“嗯?”
“你最好…最好问一下我为…为…为什幺手上也有血…问过以后你再考虑要不要…要不要在乎我…因为我一直在…在对你撒谎…我不…不诚实…很虚伪…”
“哪有?你对我从始至终都很诚实。”
贝彧蹲在她面前,把她无处安放的双手塞进腿缝夹住,让睡裤的毛绒为其取暖。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你发的每一条动态我都有看,而且记得清清楚楚。你所做的正是你计划过的,那不叫虚伪,更没有撒谎。而且汤予礼,在乎你这种事情不需要考虑。别担心了,我不会偷偷嫌弃你,我恨不得帮你舔干净。”
“……”
汤予礼紧急撤回逐渐煽情的感动,被最后一句话吓得瑟瑟发抖。
“舔…舔干净就…就不用了…不…不过我还是不知道你是怎幺…怎幺发现我的账号的…我明明…明明没有告诉任何人…哦…对…”
她缓缓看向贝彧的眼睛,也斩钉截铁地开口。
“你说过你会一直一直看着我…还让我保管好我的手机…因为现在窥探欲强的变态特别多…那…那你就是盗取我身份信息的变态…”
嗯,她总在质问时口齿伶俐,如果能把这股劲儿使在反击真正的坏人上该多好?
贝彧无奈擡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肉。
“怎幺能骂我是变态呢?我只是一个热爱探索的网络安全专业学生。不过,对着你安装的摄像头自慰确实挺变态的,既然你反感变态行为,那我下次不那样做了。”
“我下次会当着你的面自慰。”
他笑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