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风清,宋昱踏月而归。
门口方向一阵窸窣帘动声,他推门而入,只见屋内恭立着两人。左侧是玉娘,右侧站着新来的春桃。待二人行完礼,他略作吩咐,便让春桃退下,独留玉娘侍奉。
玉栀为公子更衣,尽可能忽视对方炙热的目光,待解至里衣时,手腕忽被攥住。
“爷这是何意?”她不想与他拉扯,挣脱不得,又被人抱个满怀。
“玉娘,别气了,都是爷的不是。”温香软玉在怀,他哪肯松手,只软语相求。
玉栀踉跄着跌坐他膝上,神色局促,“您别这样。”
“都七八日了,玉娘还不肯原谅爷吗?”他反倒委屈起来,双手捧着她的柔荑,如待珍宝般轻抚。
“奴婢哪敢...”玉栀声如蚊呐,她哪敢让公子纡尊降贵向她道歉。
“还说不敢,这些时日可没少给爷脸色看。”说着便捏她粉腮。
“疼...”她扶着粉腮轻呼。
听得美人呼痛,他忙低头轻吻那处腮颊,温声道,“爷先前不懂你的心思,口没遮拦的,行事鲁莽,未曾顾及你的感受。这些时日爷细细思量过了,往后你想做什幺,爷都依你。”
这话听得玉栀心头一颤。比起床笫间的甜言蜜语,这番肺腑之言更教人动容。
见美人发怔,他摩挲起她的手心,力度极轻,若有似无,却极尽柔情,“给句准话可好?”
玉栀被他圈在怀中,耳畔温热气息撩得她心慌,偏头躲闪间颊生红晕,支吾道,“不知所云。”
“这府里就数你最伶俐,岂会不懂爷的心意?”他将脸埋在她颈间,嗅得那白腻玉香,忍不住落下一吻。
“...”实在吃不消这番话,玉栀眸色复杂,悲喜难辨。
“生平头次动心,倒没什幺可奢望的,唯独盼着玉娘你能给个回应。”情话既出,便再难收住,“若爷做得不好,你直言便是。”
静默良久,玉栀稍稍平了的心跳,定神回应道,“您做的没问题,是奴婢过分矫情了。”
“矫情也是应当的,还不是爷给惯的。”他倒会给人台阶下。
“莫要取笑奴婢了。”玉栀薄面含嗔,她向来吃软不吃硬,险些被这番甜言蜜语攻陷。
“往后好生跟爷过日子。”他趁机许诺,语重心长道,“愿与卿朝朝暮暮,共度白首。”
持续认真的珍视方为真情。可一辈子那幺长,诺言又能守住几何?
玉栀忽想起白日撞见的那一幕,公子与贵女,郎才女貌,门当户对,那才是他的良配。自己于他,不过是个漂亮花瓶,美色在门第面前一文不值。
好险,险些着了他的道。
心绪虽乱,却很快平复。她敛容正色,进退有度,“听凭爷吩咐。”
宋昱听后心中快慰,美人在怀身下难免悸动,但想起日间郡主说他只知云雨之事,只得强压冲动,正人君子般回道,“天色已晚,今日就到这儿吧。玉娘回去好生歇息,待你养好了精神,爷再寻你。”
玉栀讶然。原本已准备解衣,不料公子竟放她一马。她当即把握时机,待他松手便起身行礼,“那奴婢告退。”
“去吧。”宋昱拿她没办法,无奈挥手。
每回侍寝都避之不及,视他如洪水猛兽。看来要想让她心甘情愿,还需慢慢哄着。下回不妨温柔相待,待她尝到甜头,自会念着他。
......
自春桃来后,玉栀倒成了闲人。
晚膳与公子同席,侍奉更衣洗漱时,公子似转了性子,鲜少动手动脚,更不曾留她侍寝。
有活计时,绿屏总唤春桃去做。玉栀主动请缨,对方却视若无睹。
非是她偷懒。譬如此刻,她正在公子寝居整理床榻,春桃便抢过被褥,让她去歇着,说这屋里的事都归她管。
歇去?哪儿歇去?
“小姐不妨去西厢阁寻姨娘说说话。”春桃头都没擡就说着。
“昨日你也这般说。我在这屋里很碍眼幺?”玉栀心下不悦。
“哎呀小姐,您别恼。”春桃忙放下活计安抚,“我是怕您累着。您先前独自操持这幺多活计,我想替您分担些。我这人闲不住,总想找些事做。”
话虽如此,春桃谨记公子嘱咐,定不能让小姐劳累。
“这点活计,怎会累着人?”玉栀在公子府当差已久,早已习惯。
“不是的,小姐...”春桃正要解释,忽闻外间来人。
“吵什幺?”听得里头动静,绿屏掀帘而入,二人顿时噤声。
绿屏扫了玉栀一眼,公事公办道,“玉娘回去歇着吧。往后白日是春桃的差事,不必再争。”
白日不用她干活,言下之意,夜里只管好生侍奉公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