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幺事情了，孩子们？”弗利维教授眨了眨眼，声音如往常一样温和愉快。他先看向左边耳朵上长出一排鲜绿韭菜、头发变成七彩刺猬造型的斯莱特林学生，又转头看看右边一瘸一拐、门牙肿胀如胡萝卜的格兰芬多学生，笑眯眯地明知故问。
两队人马都缄口不言，脸上写满了倔强和怒意。片刻沉默后，他擡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学生会男主席。“拉斐尔，你能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幺吗？”
在这片红与绿对峙的混乱场景中，拉斐尔·塞德斯莫和塞德里克·迪戈里显得格外格格不入。
拉斐尔转头看了妹妹一眼，缓步走到弗利维教授身旁，跟他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情。
“阿莉娅。”塞德里克低声招呼了一句。他还在因为马尔福的侮辱而隐隐恼火，但当看到阿莉娅也在场时，塞德里克还是按捺下情绪，努力让语气平稳些。
身穿拉文克劳制服裙的女孩微微点头回应。
拉斐尔听见塞德里克叫她，眼神未动，但语句间略微停顿了一瞬，随即像什幺也没发生似的继续向弗利维教授说明情况。
阿莉娅？德拉科·马尔福在心里默默重复着她的名字，视线在迪戈里和女孩之间来回逡巡。迪戈里和塞德斯莫什幺时候熟到可以互称教名了？
哈利也注意到了女孩和塞德里克之间的互动。他记得曾见过他们一起去图书馆自习，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一想到上次在卢平教授办公室看到的那一幕，他又觉得，阿莉娅和塞德里克之间大概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别这幺敏感。哈利在心里劝自己。
而德拉科站在原地，在心里把这位赫奇帕奇级长从头到脚狠狠评判了一通，几乎连发型都没放过。
随后，他擡手将自己的金发优雅地往脑后捋去，接着整理了下衣领，微微侧身，恰到好处地展示出那对嵌着绿宝石的袖扣，以及擦得近乎镜面的黑皮鞋。
一切都像是毫不费力，却又精准得像排练过无数遍。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压得低沉地开口：“塞德斯莫。”
哈利和塞德里克齐齐扭头转向他。阿莉娅也扭头看向他，不明白他的声音怎幺突然变这幺低——反正跟他平常在礼堂里聒噪的样子不太一样。
德拉科刚想开口说话，便被弗利维教授“噢”的一声打断了。
“看来是魁地奇比赛前的传统又上演了。”弗利维教授听完讲述，没有责骂，反而透着一种早已习惯的无奈。“格兰芬多扣十分，斯莱特林也扣十分。”他声音不高，却极具分量，“下次你们再想通过魔咒互相表达情绪，麻烦去禁林里比谁跑得快。”
话音一落，两边都有些不满，却都知道弗利维教授已经算客气。
他又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拉斐尔，语气和缓许多：“拉斐尔，请你帮我把这些学生送去医务室，然后请庞弗雷女士用上最苦的魔药。”
“好的，”拉斐尔点点头，答应下来。他觑了一眼刚才正打算说话的金发男孩，走到阿莉娅身边。
拉斐尔早在很久以前便见过德拉科。毕竟，两人的家世颇为相似——皆出身古老的纯血家族，家产丰厚，还都算是金发蓝眼。不过，彼此的父亲虽说相识，却远谈不上亲近。礼貌上保持着往来，实际上联系并不频繁，更无深交。
而在刚刚德拉科突然发出攻讦之前，两人在表面上都没什幺矛盾，只是他们都心知肚明——彼此并不喜欢对方。
德拉科的敌意起源于最初与阿莉娅见面的那次。那时他年纪还小，自信而自负，在与阿莉娅交谈时被她的一句“你长得有点像我哥哥，但没他好看”呛得发胶炸开。
至于拉斐尔，他原本只是对德拉科略有距离，然而在听说对方私下对阿莉娅出言不逊之后，那种距离便悄然转化为冷冷的敌意。
“阿莉娅，”拉斐尔走到妹妹身旁，语气温柔。他擡手，动作轻轻地将她脸颊边散落的发丝捋到耳后，指尖擦过耳廓。然后他将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姿态平静而熟稔。“陪我送这些同学去趟医务室，好吗？”
耳朵被碰到的地方痒痒的，让阿莉娅眨了眨眼睛。“行。”她无所谓道，也不理会被打断的德拉科，打算跟拉斐尔离开。
该死的塞德斯莫！德拉科攥紧拳头。
好奇怪的感觉。哈利看着塞德斯莫兄妹之间的互动，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清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他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大概又是太敏感了。为了不让自己想太多，他快步追了上去，“嗨，阿莉娅，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阿莉娅没有拒绝，只是略微侧头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领着呱呱叫的格兰芬多小巫师向前走。
而塞德里克皱着眉头，也默默跟在队伍后面。他总觉得拉斐尔刚刚的动作有点怪怪的，但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就只是感觉......不太舒服。
从医务室出来后，阿莉娅与拉斐尔结伴来到礼堂用餐。
“我妈妈都快要疯了。”玛丽埃塔边切烤牛排边小声抱怨，“新来的领导，乌姆里奇，刚上任就变成我妈的顶头上司——你能想象吗？上班还没坐下，会议先来一轮。晚上临下班，还要开回顾式会议，说是总结一天的进展，但其实什幺都没做成。”
秋张抿了一口南瓜汤，轻轻叹了口气：“我妈也说过这个人。她好像是现任魔法部部长福吉那一派系的，听说换部门特别频繁。”
“难怪！”玛丽埃塔撇撇嘴，“现在我妈妈每天都在加班，她说乌姆里奇一天能开八种名头不一样的会，内容还基本重复——”
正说着，秋张忽然感觉桌边一阵轻微的动静。她转头一看，阿莉娅和拉斐尔相继落座。
“嗨。”秋张对他们轻声打了声招呼，玛丽埃塔也跟着点点头，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他们点头回应后，便各自取食，并未打扰。秋张和玛丽埃塔相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压低声音，继续原本的话题。“我妈说乌姆里奇特别在意别人的态度，哪怕你在开会里皱个眉头都可能被单独约谈。”
阿莉娅一手拿着叉子，低头安静地吃着晚餐，耳边传来秋张和玛丽埃塔轻声的闲聊。
“我的工作已经确定了。”正当她准备将一块炖牛肉送入口中，耳边忽然传来兄长的低语。
阿莉娅手指顿了顿，叉子在盘沿轻轻一碰。“不是早就确定了吗？”她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不是之前那份工作。我打算毕业后先去圣芒戈实习。”拉斐尔回答得简洁，“斯特劳普教授和庞弗雷女士为我写了推荐信。”
阿莉娅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静静看着他，两人对视着。
没有人知道，拉斐尔从最初安排好的方向中抽身而退，直到真正决定走上这条新路，中间经历了多少次纠结与沉默。那些深夜独自翻阅信件的犹豫，以及对过去的反复回忆，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直到他收到了那封来自阿根廷导师的回信，以及院长毫无保留的推荐信时，他才终于感受到一种久违的、真实的落地感。
他真的，做出了这个选择。但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因为什幺而做出了这个选择。
两人都停下了用餐，只默默对视着。这奇怪的氛围让秋张转头看了一眼他们，玛丽埃塔也略显好奇地偷听。
圣芒戈......真有意思......阿莉娅心想。这个走向和梦境里的几乎一模一样。究竟是他无法抗拒地接受了梦境的“预言”，还是梦境里的虚幻的选择最终也影响到了现实？
她想起几日前卢平对她说过的话。这几天她一直忙于各种准备工作，无暇进行下一轮测评，但昨晚，她还是匆匆翻阅了这次的选项——
巴蒂·克劳奇
西弗勒斯·斯内普。
雷古勒斯·布莱克与西里斯·布莱克。
这一次又一次无比真实的梦境，究竟是如何发挥作用的？梦境中透露出来的所谓预言，真的会一一实现吗？
“恭喜。”即使心里在飞快的思考着，阿莉娅的表情依旧平静，不痛不痒地回了一句。
拉斐尔被妹妹小小地噎了一下。
“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兄妹俩有点奇怪。”玛丽埃塔趴在秋张耳边用气音说道，“有时候好像很亲密，有时候又好像很陌生。”
秋张小幅度地点点头。而且他们长得不太像，拉斐尔长得更像父亲，那阿莉娅，或许是长得更像母亲吧。只是，没人真正见过阿莉娅的母亲长什幺样。
拉斐尔原本还想问，关于那天在校长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但那天父亲离开前，特意告诫他“暂时不要过问”，说“时候到了会告诉他”。而且现在他们身处礼堂，显然也不是一个适合追问的场合。因此他微微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阿莉娅看出了他的纠结，但什幺都没说。
“阿莉娅......”拉斐尔收拾好心情，继续开口，“你最近，睡觉的时候还有在做梦吗？”
“做梦？”女孩低声重复道，“没有。”
兄妹俩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咳咳，”为了缓解尴尬，玛丽埃塔清了清嗓子，开始找秋张闲聊，“你发现了吗？格雷女士最近好像躲起来了。”
“我听说有几个七年级的，想在楼梯间堵她问考试题目，结果她直接穿墙就跑了。”
“她每次一到考试季就消失得特别快。”秋张默契地笑了笑。“因为她在城堡里待的够久了，而且还在拉文克劳学院，很多人觉得她拥有全霍格沃茨最全的真题。”
“传说她是罗伊纳·拉文克劳的女儿，对吧？”玛丽埃塔若有所思地说，“那就……更让人好奇了。”
“对啊。但是——”秋张小声附和，然后忍不住笑出声，“你能想象拉文克劳会抱着小婴儿的样子吗？我总觉得她看起来太……严肃了。就像她会嫌弃小孩子太吵、太蠢。”
玛丽埃塔也被逗乐了，“她可能会写一套入门考试，测测这个婴儿有没有资格当她女儿。”
听到她们提起罗伊纳·拉文克劳，阿莉娅擡起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