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又尔一步一晃地走到了商厌身侧。
那处放了一张锦墩，她顺从地跪坐下去，衣摆摊开了一圈，头始终低垂着。
她终究还是走过去了。
商厌瞥她一眼，慢悠悠地笑了。
他坐得很随意，一手撑着侧脸，目光却不掩玩味。
并未立刻开口说话，眉眼阴郁的少年只垂眼，慢慢地、随意地，擡手去勾又尔的指尖。
垂在身侧因惧怕而缩起的手指被他一根一根掰开。
从指尖慢慢滑到虎口，然后握住整只手掌，掌心贴掌心地摩挲了几瞬。
极其自然的牵手动作，不容置喙的占有意味。
又尔的身子倒是僵硬了几分。
她的手指在商厌掌心微不可察地一颤，指节轻轻绷紧了。
她不敢忤逆二少爷，但已经很想将手抽回来了。
不敢。
但......哥哥在看啊。
又尔能感觉到，那双一向温柔沉静的眼睛正看着她，不远不近。
她知道自己如今坐在谁身边，也知约摸能猜到哥哥会怎幺想。
可她真的不敢反抗商厌。
她轻轻动了动手指，还是想略微挣扎一下，却被少年用力紧紧扣住。
“乱动什幺。”商厌低声道。
掌心又在她手背上蹭了一下，气息挨着肌肤，滚烫。
又尔的脸倏然红了。
无法遮掩，从耳根蔓延到脖颈，像被人剥开皮的果肉，微微颤着，水意未干。
这下好了，她更不敢去看哥哥了。
哪怕只是一眼，她都不敢再擡头了。
就那幺红着脸，低着头，被迫接受这份亲昵。
掌心里，是湿热的。
贴着她不断摩挲的热意，似乎是在提醒——“她已经是他的了，别妄想着逃离。”
“乖。”
商厌这样夸她。
嗓音低哑，唇角噙笑，弯起的双眸无一不昭示着这位二少爷此时的愉悦。
指腹来回碾过少女细嫩的手背，又顺着指节一寸寸揉过去，缓慢地、带着一点恶劣的刻意。
亲昵。
也刺眼。
厅中鸦雀无声。
烛火照在三人身上，将每一点动作都描得分明。
二人十指相扣的手，少女脸上的红，蜷起的狐耳。全都落在了坐在对面的那人眼中。
对面的青年始终安稳坐着，未曾动身。
裴璟神色依旧是那般的温和，面对此景，只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白雾浮起，半掩了裴璟眼中细碎的寒意。
杯盖下掩着的，是一双几欲掐出血的指节。
他看着他们。
看着他养着的小狐狸乖顺地贴在别的男人怀里，任那人像戏玩豢宠一般轻慢地调弄她。
他没开口。
心里却已将商厌骂了千万遍。
——脏东西。
——贱人。
——好个趁虚而入的下贱坯子。
......
少女的细腕握在掌心里，商厌漫不经心地打量她手背上的、指节间的咬痕。
忽地，商厌低头，再在那虎口处很快地轻咬了一口。
“——二哥！”
又尔有些慌乱，她压根没料到商厌会忽然咬她。
还是当着哥哥的面。
做出这种亲昵又带点恶意的举动。
低低颤了颤身子，还是不敢躲，又尔小声地抽了口气。
......有点痛。
商厌似乎是很满意又尔这副乖模样，眯起眼，将少女的手指一根一根抚过，那薄唇又压了下来，眼看就要再次碰触到那光洁的手背——
“二弟。”
对面的青年终于出声了。
裴璟冷声道，“该说正事了。
商厌动作一顿，被打断了兴致，半阖着眼下的情绪很是不耐。
片刻，他笑了一声，把头偏开了。
“长公子急什幺？”
语气慢条斯理，眼里压着丝说不清的火气。
指尖还扣在女孩手背上，轻轻一压，“不过，确实是是该说正事了。”
然后，少年转头，对着又尔开口。
“又尔。”
商厌声音低哑，“知不知道今天叫你过来是做什幺的？”
又尔怔住。
她原以为……被叫来是挨训的。
或是被罚。
她没想过哥哥会在。
其实早已在心里准备好，低头乖乖认错，再被肏一顿，就可以退下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
“选一个。”
......竟是要她选。
二少爷还在捏她的手。
那捏得不重，却稳稳地牵着，不容她退。
二少爷嘴角噙着笑，对她说：“选吧。”
“你这每天心心念念的哥哥要带你走，二哥要你留在这。”
“又尔，你说——
“你跟谁。”
选？
怎幺选？
又尔有些傻愣愣的。
一团乱麻在心头骤然绞得她透不过气。
太突然了。
她不敢回答。
心底太乱，又尔下意识擡眸，便想要去看裴璟。
刚擡头，一道阴冷的视线便落了下来——
商厌不动声色地将少女的脸掰过来，对着他。
“看我。”
“又尔，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幺？嗯？”
那是两句很轻的话。
落在又尔耳里，却如同是今晚风雪夜里一把刀，狠狠地捅进她的胸口。
整个人僵着，手被商厌握住，膝盖发软，肩膀不由自主颤抖。
她知道她不该......但她太怕商厌了。
怕这二少爷翻脸、怕把他惹生气了。
若是惹他不快了？
他会不会笑着在这厅里亲她？咬她？脱她的衣裳......
哪怕哥哥在场也一样。
他能做得出这种事。
她不想再被那样对待了。
她只想活命。
所以，又尔几乎是下意识地低下头，声音很轻地喃了句：“我……我……我跟......二......”
犹豫着，踌躇着。
虽没有把话说完，但就这几个结结巴巴组不成句的话——
足以让一向善于压制情绪的青年，再没能忍住。
“二弟。”
商厌懒懒擡眸。
茶盏被轻轻放回案上，瓷底撞出一点微响。
他起身了。
直到这刻，裴璟终于将茶盏放下。
“你逼她选，”裴璟声音仍轻，“她哪敢不选你？”
这句话落下，厅中空气猛然凝住。
倚坐在侧榻上的少年眉梢轻挑，似笑非笑地望向他。
没有回应。
低头，商厌看向那只少女仍然被他扣在掌心的手，被他握紧，再缓缓擡起。
那手指白净纤细，轻颤的指节一片惧意。
乖顺，而又恐惧地蜷在他掌心。
商厌垂眸，眼睫极长，遮住了眼底的所有情绪，只留下唇角一点冷淡的笑意。
“长公子这就急了？”
商厌唇角弧度微挑，带着那种近乎玩味的讥诮——
下一瞬，他忽地俯身，在那只手背上，低低地、慢慢地，吻了一口。
极轻，极缓。
温热的唇瓣在又尔温热的皮肤上碾过，故意带着一点黏，一点拖曳。
明晃晃的占有，挑衅意味。
一吻落下后，商厌才慢悠悠地看向对面的青年。
他的眼尾略红，薄唇艳丽，整个人像一条布满美丽花纹的毒蛇，正懒懒地吐着信子，一点点释放出毒素。
“那你来问，”他轻声道，“看她会不会转变心意，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