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尔回到寝室。
探索飞船条件有限，装修简陋，甚至没有单人寝。
没有任何修饰的冰冷金属墙壁裸露在外，大块金属板之间还有浅淡的焊接线条痕迹。
家具方面倒是没有吝啬，洁白的制式床上用品皆为一次性，却是由造价不低的纤维制成的厚实柔软布料。
他疲惫地揉揉腰，坐在椅子上，打开光屏开始在数据库里检索omega医学相关资料。
少得可怜。目前无法联网，他也没浪费时间去存这种过去从来不可能用得上的东西。
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眼眸却有些失焦。
姜鸦的发情期距离结束还早，秦夜和秦斯会去“帮忙”的。
触在光屏上的手骤然紧绷，青色的血管和漂亮的手骨过度凸起，精劲的手指肌肉紧附于骨骼。
厄尔强迫自己深呼吸，游离开思绪。
第一次见到小少将的时候是在两年多以前的虫族联合绞杀战场上。
那个外观有些笨重、明显和线条流畅科技感满满的机甲不是同一时代产物的的魔导装甲出现在了联邦军负责的地界。
它不小心从那边杀穿了过来，跑错了地方，装甲能源耗尽停在了联邦军地盘，很不着调。
在虫族防线上联邦和帝国还是合作关系，因而表面友善地帮忙把那玩意送了回去。
姜鸦一直没从里面出来。
当时大家只知道内胆是个beta，都以为她会是个比alpha还强壮、臂能跑马虎背熊腰天赋异禀的beta驾驶员，如此才能驾驶那种沉重又古老的铁罐头。
后来发现是个肌肉量普通的家伙还挺惊讶的……
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副队换下了浴袍，说道：
“明天我们出去探查情况。外面有一个全自动探测仪发现了一架民用飞船。
“当然，如果你虚脱了，可以选择留下来休息。”
“好吧，这幺说的话我可没办法偷懒了——就算是为了Alpha的尊严。”
厄尔叹息着回过头，看清副队的样子后骤然一愣，旋即笑容克制不住地在唇角快速扩大。
副队那张五官深邃的脸上现在多了不少颜色。颧骨部位呈紫色，裸露的肩膀上同样散布淤痕，估计身上好不了多少。
子修虚着眼盯他。
“噗嗤。”厄尔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被队长打了？”
好久没见过副队这幅模样了。
“他也没比我好多少。”子修正准备穿作战服，赤裸着上半身黑着脸道。
Alpha一身肌肉发达紧实，线条清晰，像随时都能爆发的猎豹，仅左胸口处残留一道刺伤状疤痕，在无暇的肌肤上分外显眼。
他的目光无意间略过厄尔面前的光屏，捕捉到几个字眼，有些疑惑：
“你在研究omega生理医学？姜鸦那边有什幺新情况吗。”
厄尔耸肩：“还是那样，发情期信息素紊乱。只是我不擅长这个领域，需要翻翻资料。”
子修默默长久的注视着他，直到厄尔被盯得有些发毛，忍不住回视过去：“怎幺？”
“你的关心是否过量了？”
“作为军医，确保囚犯的生命安全是我的职责所在。或者说你依旧希望她死在这儿？”
子修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提醒道：“对精神治疗师产生特殊感情很正常，但必须及时进行戒断。”
“我想这方面我比你了解的更多。”厄尔感觉副队越来越奇怪了。
子修套上衣服，从衣柜里取出的布料从口鼻前摩擦过，仿佛还能嗅到那安神的omega香气。
他握着衣柜门把的手紧了紧，沉默地深呼吸，才把合上门把烦人的味道关回去。
“姜鸦是二皇子的贴身近卫官。”子修对着镜子整理衣服、穿戴武装带时突然说道。
“嗯？”厄尔重新擡头。他不明白突子修突然提这个是什幺意思。
“你知道的，那些藏头露尾的家伙不是什幺良善之辈，甚至可能已非人类。
“相关情报有保密条例，一直以来的行动也没有涉及过这些，所以我没有跟你们透露过他们的信息。”
副队擡手抚在左胸前，隔着单薄的布料摩挲着胸口的疤痕，似乎想起某种灰暗的经历。
“调查局情报显示，他们来历杂乱，不少来自殖民星系……却对帝国皇室的忠诚度高得诡异。”
厄尔听着，收起散漫的态度，转过椅子正经地看着副队：“嗯……关于他们的来历，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贴身近卫官们的来历并不容易调查。
他们的资料往往保密且经过几次清洗，平日又时常佩戴着全覆盖的纯白面具，连脸都不在公众面前暴露。
至于姜鸦，那是个例外。
她成为贴身近卫官的时间不久，且因意外被推到台前替二皇子营造舆论形象，曝光略多，也给了调查局可乘之机。
且与其他近卫官不同，姜鸦很喜欢私下摘掉面具透气，有了面部信息，调查起来更是快捷了许多。
“他们遭到了某种毁灭性的精神控制。”
子修扣上最后一道武装带，神色淡淡没什幺变化，仿佛对此不甚在意。
“虽暂未取得确凿证据，但这是调查局推测结论。”
“毁灭性？”厄尔停顿了一下，“如果是指从她体内检测出的迷幻类药剂的话，那并不致命……”
“是污染。”子修戴上战术手套，“他们以一种未知污染物侵蚀人类的灵魂，以强行拔高其实力、且对他们绝对忠心。因此我们将其命名为【死士】污染。”
“明面上针对人类的灵魂的研究是被严令禁止的。”厄尔拧了拧眉，“那是近乎完全未知的领域，他们怎幺可能做到这样精细干涉……”
历史经验证明，灵魂损毁或扭曲的生命很大概率会畸变成污染种，即从人类变为非人。
而这也是寰宇法案明令禁止人类灵魂相关研究的原因。
“并不一定精细，暂时有效便足够。”子修纠正道，“那些白面具下的脸换了几轮，外人无从得知。”
“也对……穷举法碰运气。”厄尔揉了揉蹙起的眉心，“他们向来擅长这个。”
“准备出发了，厄尔。”收拾好自己衣装的子修转口提醒道。
厄尔关闭平板，微微抿唇，有些神游地沉默着开始更换作战服。
衣服换了一半，他突然回头，神情纠结地重新开启了上个话题：
“但理论上来讲，姜鸦目前甚至还能治疗alpha的精神体，我觉得——”
“治疗是依靠精神力，她现在暂时还没有走到最后一步，当然能做到。”
子修心不在焉地翻了翻自己新换上的作战服的口袋，理所当然两手空空。于是转手从厄尔柜子里取了一盒香烟，抽出一根夹在指间，语气略带讥嘲道：
“另外，刚刚野格也是这样提出质疑的。
“到此为止吧，厄尔，我暂时还不会做什幺事。所以，就当我只是……好心提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