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书店的时候,沈曜就有点异常安静。
沈谧原本以为他只是累了,直到走出店门,他脚步有些慢,还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鼻音也比平常重了一点。
「你不舒服吗?」她转头问。
他摇摇头,只说:「还好。」
结果一回到家,沈曜就一直闷闷的,连水都没喝几口。
沈谧一边收拾空杯子,一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怪怪的,是不是昨晚吹冷气吹太久了?」
「……没有啦。」他的语气闷闷的,眼神飘开。
她皱眉,放下杯子走到他面前,毫不客气地伸手摸上他额头。
下一秒,她的脸色就变了。
「你在发烧!」
她语气一急,眼神像在责备,又像在担心,「为什么都不讲?你以为这样撑着很成熟吗?」
「这又没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他低声反驳,语气仍硬撑着,声音却哑得不像平常,连呼吸都透着一股热气。
「你现在就很像!」她翻了个白眼,直接转身去拿药箱,「去床上躺着,快一点!」
他还想说什么,但眼神对上她那副不容反驳的样子,只能乖乖起身。
她动作熟练地翻出退烧药、体温计,又拎着水杯走进房间。
沈曜才刚坐下,她就递了杯水过来:「喝水,吃药,然后我去弄电解液跟湿毛巾。你给我躺好,不准逞强。」
他看着她忙来忙去的样子,虽然喉咙越来越痛,每吞一下都像刮过一层刺,却还是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
「怎样?」她瞥了他一眼。
「没怎样……」他声音哑得发轻,眼神却落在她手里的药杯上,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带点撒娇似的低喃:「我比较想姐姐喂我。」
她忍不住轻哼一声,嘴角却有点弯,嘴上嫌弃:「小朋友喔你。」
但手还是接过药杯,细细碎碎地嘟囔着:「烧到这样还在耍赖……」一边喂药,一边扶着他的后脑勺,语气虽碎念,动作却轻得像怕他疼。
他乖乖把药吞下,喝了口水后又往她肩上一靠,声音低低地黏着:「那可以再抱一下吗……就一下。」
沈谧一边叹气,一边伸手把他搂进怀里,像在安抚发烧的小孩那样轻拍他的背,语气无奈又柔软:「沈曜小朋友,你现在真的是病得跟小孩子一样欸。」
他闷闷地笑了一下,把脸埋进她柔软的胸口,蹭了蹭,像只找寻温度的小狗。
「这里最舒服了……」他声音含糊低沉地说,「我现在只想黏在姐姐身上,不想动……」
他顿了顿,又小声补了一句:「妳不可以走喔……我现在只想要妳在。」
她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语气安稳地回应:「当然不会走啦,哪有丢下发烧病人的道理。」
他听见她的保证,像终于放心了一样,整个人抱得更紧了些,没多久就在她怀里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沈谧等他的呼吸逐渐平稳,才轻手轻脚地把他的手臂从自己腰上挪开,让他躺好盖上被子。
难得有机会这么近地、毫无防备地看他,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平时总是神情冷静,但睡着时五官就柔和许多,睫毛轻颤,唇角微垂,像个还未长大的少年。
她看了一会儿才回过神,轻轻起身回房间拿了笔电,接着回到他房里坐在书桌前,一边处理手边的报告,一边不时擡头看他一眼,或隔段时间帮他换退热贴。
房间很安静,只剩下键盘轻巧的敲击声与沈曜微弱的鼻息声交错,像某种温柔的日常。
沈谧打到一半,肩颈有些僵硬,便合上笔电,回到床边想稍微靠着休息一下,顺便看看弟弟的情况。
他还在安稳地睡着,额头仍微烫,睫毛垂着,鼻尖红红的,看起来乖得不像话。
她望着那张少见柔和的睡脸,心头一软,忍不住俯身在他额头轻轻亲了一下。
「快点退烧啊,小曜。」
她靠在床边,本只是想休息片刻,结果不知不觉就趴在床沿睡着了,手还自然地留在了他掌心。
傍晚,爸妈回到家,喊了几声没人应门。妈妈打开弟弟房门,看到房里灯还亮着,一个躺在床上睡得沈、另一个趴在床沿,脸贴在手臂上,小小地打着盹,两人中间还牵着手,看起来像是握着握着就睡着了。
爸爸在门边压低声音问:「要叫醒谧谧吗?」
妈妈看了一眼沈谧握着沈曜的手,神情柔和,摇摇头轻声说:「不用了,让他们睡吧。」
妈妈轻轻关上门,转头对爸爸笑了笑:「感情真好呢。」
半夜,沈曜在一阵热气中醒了过来。
他动了动,喉咙仍旧干痒,身体虽然轻了些,但仍有些头昏脑胀。
他下意识往旁边一看,就看到沈谧还趴在床沿睡着,脸埋在手臂里,长发有点乱,手却还紧紧牵着他。
他的视线定在她脸上良久,什么话也没说,最后只是轻轻勾起嘴角,把她的手更紧地握了握,像是默默回应那份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