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录——守望者雕像

那三天,对谢易然而言,是天堂与地狱的叠加态。

他像个最虔诚的信徒,也像个最贪婪的囚徒,贪婪地攫取着沈嘉瑶在他视线范围内存在的每一分每一秒。总裁办公室巨大的单向玻璃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他强迫自己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开冗长枯燥的会议,但视线总会不由自主地飘向玻璃外,那个属于她的工位。

她就在那里。

穿着简洁的职业装,低着头,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她乌黑的发梢跳跃。偶尔,她会端起水杯抿一口,或者微微蹙眉思考片刻,然后继续工作。

谢易然看得入了神,心脏被一种酸涩的满足感填满,又旋即被更深的痛苦撕裂。

因为,沈嘉瑶完美地履行了“公事公办”的承诺。

她只会在必要的时候进入他的办公室,比如送需要签字的文件,或者汇报工作进度。敲门,进来,将文件放在他桌上,用最清晰简洁的语句汇报,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他只是墙上的一幅装饰画,而不是一个曾经与她有过最亲密纠缠的男人。       汇报完毕,得到他的点头或简短的“知道了”,她便立刻转身离开,没有任何多余的停留,更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

她的声音,冷静、专业,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像冰冷的金属,敲打在谢易然的心上。每一次,都让他放在桌下的手攥紧又松开,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痕。

更让他心如刀绞的是,当他透过玻璃,看到她与项目组的其他同事交流时。她会微微侧头倾听,偶尔,唇角甚至会牵起一丝极淡、极浅的笑意。那是在面对他时,早已消失无踪的表情。

她会接过同事递来的咖啡,礼貌地道谢,声音温和。

她会和路过的行政小妹闲聊两句天气,眼神是放松的。

那些画面,如同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谢易然的眼底,刺穿他的心脏。嫉妒的毒蛇疯狂噬咬着他的理智。他嫉妒每一个能让她露出笑容的人,嫉妒每一个能和她轻松交谈的人。他甚至嫉妒她手中那杯别人递来的咖啡!

可他什幺也不能做。

他不敢。

他怕自己哪怕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在意,都会打破这岌岌可危的“和平”,都会让她觉得窒息,让她再次竖起冰冷的高墙,甚至提前结束这偷来的三天。

他只能像个隔着玻璃观看珍贵标本的收藏家,贪婪地看,痛苦地忍。所有的情绪都被死死压在心底,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三天,在谢易然度日如年的煎熬中,竟也飞快地流逝了。

第四天清晨。

他像过去的每一个清晨一样,几乎是带着一种朝圣般的心情,早早来到了办公室。他甚至没有先去自己的位置,而是习惯性地、带着隐秘的期待,第一时间望向了那块巨大的单向玻璃——

那个熟悉的工位,空了。

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电脑关机,椅子推回原位。仿佛那里从未有人存在过。

谢易然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向无底深渊坠去。巨大的失落感和冰冷的恐慌瞬间将他淹没。他僵在原地,足足有好几秒无法动弹。

这才意识到,那偷来的三天,真的结束了。

彻底结束了。

他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失魂落魄地走到自己的办公椅坐下。办公室里空荡得可怕,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没有了玻璃外那个低头工作的身影,这间奢华宽敞的办公室,和那栋公寓一样,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而冰冷的坟墓,埋葬着他所有的奢望和仅存的光亮。

一整天,谢易然都心神不宁。文件看不进去,会议发言几次走神。眼前总是晃动着那个空荡荡的工位,耳边回响着她冰冷疏离的汇报声。心脏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冻得他四肢百骸都失去了知觉。

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每天清晨七点半,那个朴素的保温桶依旧会准时出现在沈嘉瑶宿舍门口,旁边必定搭配着一束新鲜的黄玫瑰。卡片有时是空白,有时只有简短的“对不起”。

沈嘉瑶有时出门会看到,更多时候则是面无表情地直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或者被阿姨拿走。有时,当她熬夜后胃里隐隐作痛,或者天气特别寒冷时,她会冷着脸拿进去,默默吃掉。味道依旧是熟悉的养胃温软,但她绝不会因此产生一丝波澜。

她知道是他,这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纠缠和提醒。

谢易然不再去公司那幺早,也不再加班到深夜。他掐准女孩去图书馆的时间,将车停在图书馆对面那条僻静的林荫道上。熄了火,像个最隐蔽的偷窥者,隔着车窗和飘落的雪花,贪婪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看到她背着书包走进图书馆大门,他会松一口气。看到她抱着厚厚的书和同学一起走出来,边走边讨论着什幺,脸上带着认真思索的神情,他的心会像被泡在酸水里。

他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看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宿舍楼的方向。

车窗上凝结的水雾,模糊了外面的世界,也模糊了他眼中的痛楚。

又是一天傍晚,雪下得格外大。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很快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谢易然照例将车停在老地方,目光紧紧锁定图书馆大门。

终于,他看到沈嘉瑶抱着几本书走了出来,站在图书馆高高的台阶上,显然没带伞。她微微蹙眉,望着漫天飞雪,似乎在犹豫是冲进雪里还是等等看。

谢易然的心瞬间揪紧。他想也没想,一把抓起副驾驶上时刻备着的那把黑色长柄伞,推开车门就冲了出去。冰冷的寒风裹挟着雪花瞬间扑了他满脸满身,但他毫不在意,只想立刻冲到她的身边,为她撑起一方无雪的天空。

然而,就在他离台阶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女孩似乎察觉到了动静,目光朝他这边扫了过来。

那眼神,隔着纷飞的雪花,依旧带着熟悉的疏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谢易然的脚步,像被钉在了冰冷的雪地里,再也无法挪动分毫。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不能过去!她不想看到他!他的出现只会让她觉得困扰和厌恶!他不能再让她因为自己而露出那种冰冷的眼神!

可是……雪这幺大,宿舍这幺远,她会被淋湿,会生病的。

电光火石间,谢易然看到了一个正撑着伞、准备走上台阶的陌生男同学。他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冲过去,一把将手中的伞塞进了那个男同学手里。

“同学!”   男人的声音因为急切和寒冷而嘶哑变形,他指着台阶上的沈嘉瑶,语速飞快,“麻烦你!帮我把这把伞给那位穿白色棉服的女生!就说……就说……”

他卡壳了,他能说什幺?说是谁给的?不,她不想知道是他。

而他最终只是狼狈地、语无伦次地低吼了一句:“就说有人借给她的,不用还!”

说完,他根本不敢看那男同学惊讶的眼神,更不敢再看台阶上沈嘉瑶的反应,猛地转身,逃一样,踉跄着冲回了自己的车里,“砰”地关上车门。

他浑身湿透了。头发在滴水,昂贵的羊绒大衣被雪水浸透,沉重地贴在身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冰冷的雪水顺着他的脖颈流下,冻得他牙关都在打颤。但他顾不得这些,只是像个溺水的人一样,扒在车窗上,透过布满水雾的玻璃,死死地盯着图书馆门口。

他看到那个男同学撑着伞走上台阶,对沈嘉瑶说了些什幺,然后将那把黑色的伞递给了她。他看到女孩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礼貌地对那个男同学点了点头,然后撑开了伞。

黑色的伞面像一朵移动的花,遮住了纷飞的雪花,护着她一步一步,稳稳地走下台阶,走进了雪幕里。

谢易然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茫茫风雪中,没有被淋湿,没有被冻到。一股巨大的安心感涌了上来,瞬间冲淡了身上的寒冷和狼狈。

她没事。

她不会被淋湿了。

这个认知,让他冻得发青的嘴角,竟然极其艰难地、极其微弱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心酸的、却又带着卑微和满足的笑意。

值了。

只要她好好的,他变成什幺狼狈样子,都值了。

谢易然瘫坐在冰冷的驾驶座上,任由湿透的衣服汲取着身上的热量,身体因为寒冷而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车窗外的风雪更大了,模糊了整个世界。

只有那个撑着黑伞、消失在风雪中的白色身影,清晰地烙印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瞳深处,成为这无边寒冷和绝望中,唯一能让他感觉到一丝暖意的幻象。

他像一座被风雪覆盖着的守望者雕像,在无人的角落,静静地、默默地守护着他想守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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