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躺在逐渐冰冷的床上,被子里残留着他刚刚的味道,与我身体里尚未完全冷却的液体混合成一种令人心碎的气息。我双腿紧紧并拢,夹紧大腿,试图用这种方式留住那份正在慢慢从我体内流逝的温热,仿佛这样就能将他的部分永远留在体内。空气中寂静无声,只有我自己细微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城市微弱的噪音。这个房间从未如此空旷过,他离开的脚步声仿佛还在走廊里回荡,提醒着我刚才的一切不过是短暂的盗来的时光,而那个名字,「柳橙音」,才是一切回归常态的信号。
我在一个无人认识的街角长椅上坐了整整一上午,直到夕阳将我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许昭祁找到我时,我几乎是立刻就垂下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盯着他擦得一尘不染的皮鞋。我小声地道歉,说了那些连我自己都觉得疯狂的话,我说我想为顾承远生个孩子。他静静地听完,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或鄙夷,只是伸出手,温柔地握住了我冰冷的手指。
「好,我知道了。」
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他俯视着我,眼神里满是心疼与包容,像是在看一个闯了祸却不知如何是好的孩子。
「如果妳想生,那就生下来。我会当这个孩子的父亲,我会照顾妳,照顾他一辈子。」
许昭祁握着我的手力道更温柔了些,他微微弯下腰,让自己能更清楚地看见我苍白的脸。他的眼神里没有半分勉强,只有无尽的包容,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温泉,能够包容我所有的疯狂与不堪。
「这不是做到这样,这是我选择的。」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背,带着安抚的意味。
「妳不需要觉得有负担,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我只是想让妳知道,不管妳做什么决定,身边都会有一个人。」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望进我的眼底。
「让妳不必那么辛苦。」
我安稳地住在许昭祁为我安排的静谧别墅里,清晨的阳光总能透过洁白的纱帘,温柔地洒在我的脸上。当验孕棒上出现第二条清晰的线时,我蹲在浴室冰冷的磁砖上,第一次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最真心的笑容。我捧着那根小小的验孕棒,仿佛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腹中那个小小的生命,是我与顾承远之间唯一真实的连结。然而,就在这份喜悦达到顶点的时刻,客厅电视里传来的娱乐新闻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像一把冰冷的利刃,狠狠刺入我的耳膜。「顾氏集团执行长顾承远先生,今日已向知名音乐家柳橙音女士求婚,婚礼预计将于下月举行。」画面上,他穿着一身高级订制西装,身侧的柳橙音笑靥如花,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登对,而我的手,正不自觉地轻轻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这一个月,孕吐的感觉像潮水一样每天准时淹没我,我总是蜷在沙发上,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许昭祁每天都准备好清淡的食物,温柔地陪我坐下,看着我把东西吃完才放心去上班。今天许昭慈也来了,她一进门就咋咋呼呼地抱怨我瘦得不成样子,接着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着公司的八卦,想让我开心些。就在我们斗嘴的时候,许昭祁突然单膝跪在了我的面前,他手中托着一枚极简约的钻戒,眼神专注而认真。
「嫁给我,好吗?」
许昭慈的惊呼声还卡在喉咙里,她难以置信地看看她的大哥,又看看我。我的心跳得好快,腹中的小生命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凝重的气氛,轻轻动了一下。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看着许昭祁温柔却不容拒绝的眼睛。
「这孩子不是你的⋯⋯」
许昭祁跪在地上的姿势没有丝毫动摇,他只是擡起头,温柔的目光轻轻笼罩着我,仿佛我的话语在他预料之中,也丝毫没有动摇他的决心。
「我知道。」
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将那枚钻戒的冰凉触感,与他掌心的温热一同传递给我。
「但妳是我的,这就够了。孩子无论是谁的,都会是我的,我会给他一个完整的家,给妳一个名分。」
一旁的许昭慈完全傻眼了,她张着嘴,看看她大哥,又看看我,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整个客厅的空气都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凝结了。
许昭祁脸上的温柔没有减少分毫,他听到我的话后,并没有丝毫的失落或催促。他缓缓地站起身,然后弯腰,轻轻将那枚闪耀的钻戒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尺寸不大不小,刚刚好。
「好,我等妳的答案。」
他的动作是那样的自然而然,仿佛这枚戒指本就该属于我,而求婚只是一个顺理成章的仪式。他帮我把头发拨到耳后,指尖温柔地划过我的脸颊。
「戒指先戴着,就当是……我送给妳的礼物。不管妳答不答应,我对妳和孩子的心意都不会变。」
一旁的许昭慈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看看我手上的戒指,又看看她大哥那副势在必得的温柔模样,最后只能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只是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