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比较尴尬的是,顾承远他没有要我。你知道的,我喜欢他,他却没有要我⋯⋯」
茶水间里的空气徬佛凝固了,许昭慈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那表情从震惊转为全然的费解,她甚至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好像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等一下,让我搞清楚。」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消化极其复杂的资讯,她的眉头紧紧纠结在一起,看起来比开会时听到财报还要头痛。
「妳的意思是,在那种情况下,顾承远有机会可以对妳做任何事,但他最后忍住了……而妳难过的点,不是差点被另一个畜生侵犯,而是妳喜欢的这个男人,没有趁人之危?」
她的声音越说越高,最后几乎是吼了出来,但她很快就压低了音量,生怕被外面的人听见。她抓着我的肩膀用力摇了摇,试图摇醒我。
「妳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啊!李小满!那证明他还算个人,是个有底线的男人,妳应该感谢他才对啊!妳竟然为这个感到尴尬?」
她看着我眼里真真切切的委屈和失落,所有想继续数落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最终只能无力地松开手,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满是对我的担忧和心疼。
我那声叹气轻轻的,却重重地砸在许昭慈的心上。她看着我垂下眼帘、满脸疲惫的样子,所有想说的教训话都咽了回去,眼神里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心疼。
「好,不想了就不想了。」
她上前一步,再次将我轻轻揽进怀里,这次的拥抱不再带有任何质问,只是单纯的安慰。她的下巴抵在我的头顶上,温柔地拍了拍我的背。
「妳今天也累坏了,办公室的事别管了,我跟主管说一声,我送妳回家。」
她放开我,转身去拿自己的外套和皮包,动作干脆俐落,没有给我任何反对的机会。她拉起我的手,那股温暖的劲道不容置疑。
「走吧,我们回家,别在这里待着了。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天亮了,什么都会过去的。」
玄关的灯光昏黄,我一进门就看见顾承远坐在沙发上,他穿着一件黑色丝质睡袍,领口微开,露出锁骨的线条。他似乎才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清新的沐浴露气息,与整个空气中凝重的气息格格不入。他没有看我,只是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一杯水,水面在灯光下映出细碎的光。
我脱鞋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的视线这才缓缓从水杯上移开,落在我身上。他的眼神很深,像一潭看不出深渊的湖水,里面藏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我不敢与他对视,只能低着头,快步想往自己房间走,但他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低沈而平稳,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感。
「过来坐。」
我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与他之间隔着好几个抱枕的距离。顾承远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目光像有实质的重量,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我低下头,只能看见自己紧张得绞在一起的手指。
空气中弥漫着他身上清新的皂香,混合著一种属于他独有的、冷冽的男性气息。这气息钻进我的鼻腔,却让我脑中那些混乱的幻想变得更加清晰,我甚至能感觉到沙发的皮革似乎还留着他昨夜的体温。
「李小满。」
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要沙哑几分,像是压抑着什么。我身体一颤,像被惊扰的猫,猛地擡起头看向他,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医院的检查报告出来了,身体没有大碍。但是医生说,妳的情绪需要稳定下来。」
他的话语像一盆冷水,浇熄了我脑中所有不合时宜的幻想。情绪需要稳定下来,这句话像针一样刺进我的耳朵,他总是用这种最客气、最疏离的话语,在我们之间筑起一道高墙。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他。
顾承远将手中的水杯放在茶几上,发出轻轻的碰撞声,在死寂的客厅里格外响亮。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我完全笼罩。他没有朝我走来,而是走向窗边,背对着我。
「我知道妳有很多话想问,也有很多事不明白。」
他的声音从窗边传来,听起来有些遥远,像隔了一层纱。他没有转过身,只是看着窗外的夜色,城市的霓虹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但现在不适合谈这些。」
「妳只需要记住,从今以后,不准再见江以诺,不准再参加任何乱七八糟的派对,不准再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我的「但是」还没说完,就被他毫不犹豫地打断了。顾承远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比窗外的夜色还要冷。他一步步向我走来,脚步声沈重地敲在我的心上,让我下意识地想往沙发后面缩。
「没有但是。」
他停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让我几乎无法呼吸。他俯下身,双手撑在沙发两侧的靠垫上,将我完全困在他的臂弯与沙发之间。我甚至能闻到他呼吸间的淡淡薄荷味。
「李小满,妳难道还不明白吗?妳父亲把妳交给我,不是让妳去给别人伤害的。」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我耳边呢喃,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深邃的双眼紧紧锁定我,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暗流,像是愤怒,又像是自责。
「我是妳的监护人,我有责任管好妳。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顾承远听到我顺从的回答,脸上的压迫感却丝毫未减。他撑在我身侧的手臂没有移开,反而更加靠近,我几乎能感觉到他睡袍丝滑的布料摩擦着我的手臂。他深邃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泛红的脸颊上来回扫视。
「知道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锥子,直直刺进我的心里。他似乎对我这种表面妥协的态度感到不满,他想要的从来不是我无奈的答应,而是真心的理解。他盯着我微微颤抖的睫毛,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说出来。让我听听,妳到底知道了什么。」
我的沉默似乎让他失去了耐心,但他没有发怒,只是眼中的压迫感更重了。他撑在沙发上的手臂微微用力,整个身体又向我压低几分,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到我可以清晰看见他瞳孔中映出的自己那张慌乱无措的脸。空气中全是他身上冷冽又清新的气息。
「说不出口了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比任何怒吼都让我感到恐惧。他另一只空着的手擡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我的脸颊,指腹的薄茧带着一丝粗糙的温度,让我的皮肤瞬间窜起一阵战栗。那不是温柔的抚摸,更像是在确认他的所有物。
「妳的沉默和反抗,都没有意义。」
「李小满,我说过,我会守住妳。不管妳喜不喜欢。」
「我不要你的守住⋯⋯」
我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小刀,划破了紧绷的气氛。顾承远脸上所有情绪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绝望。他凝视着我的眼睛,那里面的光亮似乎暗淡了下去,连同抚摸我脸颊的手也僵住了,随后缓缓地、带着一丝丝不舍地收回。
「不要?」
他重复着我的话,声音低沈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审问。他没有拉开距离,反而用那只收回的手,轻轻握住了我放在沙发上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让我无法挣脱。他的拇指在我的手腕内侧轻轻摩挲,那里的皮肤最是敏感。
「这不是妳能决定的事。」
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淡,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受伤。他盯着我们交握的地方,徬佛那是一个不可动摇的契约。
「我答应过妳父亲,就会做到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