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哗然。
像刺眼的聚光灯从天而降，照到她身上，视线蜂拥而至，有人惊愕，有人起哄，有人试图猜测其中门道，但无一例外，全都朝她看。
周若涤像是被命运点名的提线木偶，肩膀不自觉地绷了一下。
“我要她。”
只是三个字，却像一道闪电直接劈进脑壳，叫她整个人都被劈得发麻。
她瞳孔微缩，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陆离站在对面，明显怔住。喉结轻轻动了下，余光不自觉地扫了桑心珏一眼。
他没料到是这个走向，虽说他们之间的婚约没几人知道，但沈斯珩这句话，无异于当场打了桑心珏的脸。
可桑心珏没表现出任何情绪。
她站起身，唇角挑着温柔的弧度，像个刚下台的女王，优雅得不像话。
“祝你们玩得愉快。”她说，听不出喜怒。
而沈卿辰那边，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声没有温度，甚至带着让人背脊发凉的意味。
他眼神死死黏在周若涤身上，不动声色地冷笑着：“真有能耐啊。”
周若涤能感觉到那些视线如刀割，脑子一团乱麻。
沈斯珩已经朝她走了过来，他身形挺拔，肩背阔而直，像压着沉稳风暴般穿越人群，在众人震动又窃语的目光下站在她面前。
他缓缓朝她伸出手，掌心朝上，“若涤，愿意做我的搭档吗？”
周若涤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像世界骤然寂静。
她直视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像是让她跳下悬崖，身后风声呼啸，却绝不会后悔。
周若涤想，也许这是老天给她的机会，给他们之间形成一座桥梁。
让她有机会可以站在他身边。
她毫不犹豫靠近他，将自己的手放上去，然后勾起嘴角。
“我愿意。”
陆离笑着挤到沈斯珩身边，拍了拍他肩膀：“欸，才十五分钟而已，一个互动小游戏，斯珩你也难得放松一次。”
有人立马跟着起哄，男生吹着口哨，女生小声打趣。
“这架势……怎幺跟求婚似的啊？”
“小白人呢？这幺精彩的画面他居然没看到！”
“这女的运气真好，谁都往她身上栽。”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把周围空气都鼓动得暧昧沸腾，像起了薄雾似的，连呼吸都黏腻起来。
沈斯珩站在原地，面上却毫无波澜，像是这些起哄声压根入不了耳。他只是擡手一扣，稳稳牵住了周若涤的手。
不容抗拒地牵着她，往一旁的全息游戏舱走去。
机舱在一侧，静静敞开着，银色金属边缘反着冷光。乔之易隔着人群提醒：“沈先生，你们可要小心点，这游戏蛮真实的。进去之后可不只是个投影，就跟穿越一样。”
周若涤谨慎的看了沈斯珩一眼。
男人神色温和，手指轻轻扣着她的，周若涤身体不受控地发热，像被无声地推入什幺缓慢升温的迷雾里。
“身份识别中——”
助理拿着启动面板站在一旁，两人并肩站在识别感应区，银色扫描臂缓缓升起，红光自下而上掠过他们的身体，眼角、唇线、指纹、虹膜全部捕捉。
沈斯珩率先开口道：“紧张吗？”
周若涤强撑着摇头，“……还好。”
她悄悄吸了口气，努力调整呼吸。可掌心那层细汗早就暴露了紧张。
沈斯珩没再说话，只是牵着她，带她往游戏舱内走去。
助理按下面板上的启动装置，整台全息舱发出轻微的“嘀”声，像极了心脏开始跳动的提示音。
“全息连接准备中，加载感官通道……”
银白色的舱门缓缓打开，内舱像一张无重力的单人床，包裹着柔软冷白色衬层。
两人一前一后躺进去，躯体沉进床垫，像被什幺细腻柔软的东西包围住。
周若涤轻吸一口气，往他那边侧了下身，整个人贴得更近了点。
她的礼服因为挤压微微往下滑，露出一段白得发亮的腿根，肤色带着一种刚洗过澡的柔光，轻轻呼吸时，仿佛能看见肌肉细细收紧。
沈斯珩偏头看她，眼神淡下去。他的目光落在她锁骨下，胸前那抹痕迹很浅，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那是一枚吻痕，颜色微红，带着一点指尖拉扯过的痕迹，藏在皮肤最软最敏感的地方。
沈斯珩安静了片刻，“昨晚回去，身体还好吗？”
周若涤歪头看他，“嗯？没事了，可能是上火吧……流鼻血而已。”
陆离站在操作台前，看见两人并肩躺在游戏舱内，彼此近得连空气都要粘在一起，不由得弯了弯唇角。
“祝你们有个……美好的体验。”
全息舱内，环绕式灯带骤然亮起，淡蓝色光圈自地面升腾而起，将两人从脚尖吞没到头顶。
“连接稳定。”
“意识同步中——”
伴随一声电子提示，头盔自动扣紧，前方的舱壁无声滑合。高频声波像穿透骨髓的细流在耳廓回响，整个世界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猛然翻转。
光影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倒卷，时空像织布机上的丝线，被一根根抽离又迅速重组。
耳边风声骤起，仿佛自由落体般的失重感迎面而来。
周若涤想伸手去抓金属扶手，指尖刚触到冰冷，一只温热的手从旁握上来。
沈斯珩反握着她的手，带着隐隐的力道，像在护着她坠入未知的深渊。
然后，她睁开眼。
一整片银河在眼前缓缓展开。群星旋转，星尘浮动，整个宇宙都被按下了慢放键，一点点沉入她的眼底。
极致的梦幻，仿佛有人将夜空揉碎撒进水面，星光轻轻落在她的眼睫上。
周若涤屏住呼吸，“……好美。”
“是吗？”沈斯珩在她身侧低声开口，语气出乎意料地温柔，像是沉在星海中的一句私语。
“你喜欢的话——”
他顿了顿，声音忽然低沉下来，仿佛贴在她耳边说：“那我们就多看一会儿。”
周若涤刚要转头看他，星海却像被一根无形的针猛然刺破。
银河碎裂，万千星光崩塌成光片，如同玻璃渣在他们脚下倾泻坠落，撕裂视野的同时，耳边爆出一道轰鸣。
“加载完毕。欢迎两位玩家进入RE PLAY测试场。”
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未调试完成的合成音效。
头顶的灯冷白到毫无人情，一闪一闪的像是电压不稳。四面墙壁全是金属结构，泛着寒光，冰冷又压抑。
房间里有一张固定在地面的床，和一扇紧闭到缝隙都不存在的门。墙壁没有窗户，空气像死水一样沉，却莫名让人心口发紧。
周若涤绷紧了肩，眸光一敛，往沈斯珩那边靠近半步。
男人的声音随之低低落下。
“别怕，我在。”
一道脚步声自墙角响起，有人从阴影里走出来。
“晚上好，两位玩家。”
周若涤猛地擡头，那人脸上的五官过于眼熟，一模一样地复刻了陆离的脸。
“我是本阶段的引导员，编号LU-帅。你们可以叫我——陆帅。”
他语调平静，却带着莫名其妙的自恋感，连笑容都带着邪魅。
“系统当前为内测版本，部分功能仍在调试中，可能会出现轻微bug。”
“请两位玩家放心，数据不会外泄。我们已默认您授权同意所有亲密级别体验。”
周若涤嘴角微抽，竟然在这诡异压迫的场景里笑了一下。陆离不仅把NPC脸设置成自己，还取了这幺自恋的名字。
而接下来的内容却让她再也笑不出来。
“即将启动第一阶段亲密任务。”
引导员笑意上扬：“请两位玩家充分信任彼此，并配合完成挑战。”
周若涤怔了一瞬，不是说只是个小游戏吗？什幺叫亲密任务？
“由于目前为测试体验版本，本轮仅需解锁三个房间。”
“现在，启动第一项任务。”
引导员话落，无声无息地退回了黑暗。
头顶光线猛地暗下，正前方的墙壁裂开一条缝，浮出一块巨大的全息屏。
「限时完成指定亲密行为：男玩家坐于床沿，女玩家跪地，进行唇部接触三分钟。任务期间禁止中断，强度不得低于系统判定值。」
周若涤愣住，脸色倏地白了一瞬。
她盯着浮动的任务界面，心跳几乎冲破喉口，像被人按着心脏一寸寸捻紧。
她根本没料到游戏内容会这幺直白。
不，是羞耻。
身侧的沈斯珩却没有丝毫惊讶，他的呼吸在无声中变得沉而缓慢。
“这种尺度的游戏内容，你能接受吗？”
周若涤唇瓣轻颤，“我、我不知道，没玩过这种……”
“任务已开始。请玩家尽快完成内容。若任务失败，将受系统惩罚。”
沈斯珩走向那张床，他坐在床沿，指节搭在膝盖，肩背挺直，整个人像是一尊被光影勾勒出的雕像。
“过来。”他说。
周若涤站在原地，背挺得笔直，系统悬浮在她眼前的任务提示闪个不停。
她低头看地面，脚尖缓慢往前挪。明知道是假的，却还是紧张得膝盖发软。正准备跪下，突然一只手从上方落下，扣住了她的肩膀。
“别急。”
男人低头看着她，唇角微翘，“直接跪在地上，膝盖会疼。”
他说着拿过床上的靠枕，放在她脚边。
“跪这里。”
周若涤慢慢跪下，裙摆因为动作拖拽铺展在地，像一层柔软的薄雾，将她的腰线衬得愈发纤细柔软。
她刚鼓起勇气，擡头准备去亲他，沈斯珩却俯下身来，唇几乎贴到她耳侧，低声开口：“别紧张，我们试试看……能不能骗过系统。”
贴在耳边的热气，低沉而钝感清晰，像一道缓慢切开的脉搏线。
周若涤一下屏住了呼吸。
沈斯珩没有真正吻上来，他只是轻轻地，在她唇角落了一个极轻的吻，他带着眼镜，周若涤看不太清他的神色，只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
蜻蜓点水，却在人的心尖上轻轻的骚动。
她刚喘了一口气，系统就无情响起提示音。
“系统检测违规，接吻未达指定强度与亲密度标准。当前任务时长延长至五分钟。”
沈斯珩低低地笑了，嗓音像打在玻璃上的水波，一圈一圈散开。
“看来不能糊弄过去。”他说。
周若涤脸涨得通红，声音发虚：“五……五分钟有点久。”
他看着她，眼底像藏着一团沉静却炽烈的火，明明温和克制，却带着深藏不露的蛰伏，像随时会失控的风暴，在她的神经末梢一点点逼近。
她理智想要避开那目光，可身体却像被灼热的漩涡吸住，动弹不得，只能被他那道目光死死锁住，困在其中。
他忽地弯了弯唇角，“要不……我们慢慢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