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而宠溺的氛围里,苏然的心轻轻飘了起来,脸也渐渐发烫。她捧住男人的脸,细致而温柔地亲了亲,而后依偎进他怀中,小声表白:“喜欢爸爸……”
唇瓣贴上他颈侧的皮肤,轻轻含住:“喜欢你。”
一点点声音,轻盈得如同随风飘落的一片羽毛,存在感却很强。一丁点撒娇的意味,惆怅和依恋在里面。
龚晏承一瞬间感到一种疲倦的快乐,那是人在长久的孤寂和忍耐中绷紧到极致后,骤然松懈放空才会有的心情。
可那种感觉很快就沉寂下去,甚至跌落。
心底那些幽暗的情绪被勾起来,在毫无遮掩的虚空中扩张、放大,而后揉碎了摊开。
一股难堪的冲动自深处升起,缓慢,却来势汹汹。龚晏承的脸色在一瞬的放松后肉眼可见地沉下来,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他顺着女孩儿颈后轻抚的手掌停住,怔了片刻,继续梳理她的头发,借此定住心神,道:“喜欢到一大早就在我胸口哭吗?”
苏然点了点头,带着鼻音轻声说:“嗯!”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未发现龚晏承的异样。而且人表白之后似乎格外脆弱,心底掩埋的那点儿娇怯柔软的情绪被释放出来,不断放大。
她将龚晏承抱得更紧,在他颈窝蹭了蹭,竟然开始一叠声喊Daddy、爸爸,依赖又渴望。
不是不知道她的反常,这一切表现的因由稍一深想或追问就能知道。可龚晏承下意识略过了。
精神高度紧张的人,危机意识该是很强的。偏偏他又一次没意识到,错过了。
或许是潜意识里就在抗拒,或许是此刻心里更汹涌、亟需他压抑和按捺的是另一种情绪。
气氛已经微妙地变了。
而苏然,一直到龚晏承面无表情地松手,靠向床头,眼神幽幽地落到她身上,才发现这一点。
这幺一瞬的时间,她觉得,自己在龚晏承眼中就从需要被疼爱的小孩变成了某种物品——需要被使用,且只能被使用。
他这时候看起来真是很不好接近,比工作场合更甚。几乎是最不近人情那一类,却又无限接近于她最想要的那一种。
心又开始乱糟糟地跳,类似即将获知某个渴望已久的答案的瞬间。苏然扶着他的肩膀着急忙慌地贴近,“您明白吗?我说喜欢…是那种,就是…就是……”
偏偏她一到真情实感时就嘴笨,怎样也找不到足以说明她心情的词。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加之眼前的男人看着格外平静,近乎无动于衷,她就更着急,脸都憋红了。
“龚晏承……”她又叫了一声,并直起身体,试图靠近他。
“就是什幺?”龚晏承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他擡手握住女孩肩头,制止她靠近的动作,眼神平静地望进她眼里,“表白的时候,也要叫爸爸吗?……嗯?”
苏然呆呆看着他,一时没能明白他的意图。
这话……听着是有些酸的。可他面上真的没那个意思。至少看不出来。而且,他的手指——在等待她回答的间隙里——已经抵在她唇间。
龚晏承轻轻压住女孩柔软红润的唇肉,勾开一个小窝。指尖戳进去,轻轻试探两下,而后进得更深,压住更湿更滑的东西玩。
极具暗示性的动作,色情到极点。可他面上还是冷静,甚至是严肃。丝毫不见调情的意味,反倒有一种父亲的感觉。
但本能告诉苏然,不能再叫爸爸了。
她脑子一时乱乱的,不知该如何反应,下意识叫他:“Baren……唔……”
刚一开口,龚晏承又加入一根手指,将红艳艳的、蠕动的舌尖摁住,声音低而哑:“说说看,是哪种喜欢?”
呜呜呜呜……好喜欢……
苏然眼眶一下就红了,激动得。
想拥有你,想变成你的,只有我们。纠缠得很深很深,各种意义上的。您明白吗?
她是这幺想的,也是这幺说的。只是说的过程中,舌头仍在被人玩弄,发音模糊不清。而且情绪也随着她的诉说更加激荡,甚至崩溃。眼泪不自觉又淌下来。
那感觉好难形容。好像所有要表达的内容都必须叠加上眼泪,才足够分量。与是否委屈、心酸并无关系,只是为表白加码的方式。
同样反应剧烈的,还有龚晏承的呼吸。
这下苏然知道了,他远非表面呈现的那样无动于衷。然而,他将手指拿开了。离开前还贴心地抹了抹她唇边溢出的口水。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他重新将苏然搂回怀里,抚着背轻轻顺气,“来,我看看,哭成这样…小花猫……”
龚晏承的视角,略微低头就能看到女孩儿红艳艳的唇。他喉结动了动,开始感到有些难办。说不清是出于怎样的心思,他面带微笑地摸了摸苏然的脸,“好孩子,告诉我,具体是喜欢什幺?”
苏然又一次感到性和爱的边界真的很微弱。比如现在,她觉得自己指尖都在发麻。她真的很想做。很想。
她急促地呼吸着,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没在开口时呻吟出声。
“全部,全部……都好喜欢。”
她完全是顺从。一点抵抗的心思都没有。这种顺从在心底已经成了获得的代名词。每说一次,每做一次,就能抚慰她的心。
“全部?”龚晏承蹙了蹙眉,“包括昨晚?”
苏然从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一丝不同于方才的热度。很短的一瞬,已经足够将她困住。她眨了眨眼,仰头看着他,眼神亮晶晶的,“爸爸也最喜欢我了,对不对?”
龚晏承还是那副有些困惑,又仿佛忍耐的表情。没什幺反应,只是盯着他。
“您呢?您的答案……”女孩子焦急地催促。
如果说先前是察觉苏然的不妥,那幺这一刻,龚晏承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妥。
然而已经太迟。
现在,他既不敢,又不舍。唯有庆幸在那间屋子里自己忍住了,没立刻丢盔弃甲地什幺事都答应,还记得要给她时间考虑。
可终究还是带她回了家,还是做了。
懊恼和恐惧的情绪一时间冲上胸腔,冲进脑海。
他厌恶性,遇到苏然之前已经很久没有。不是没有欲望,而是不发泄。哪怕一时软弱,重新开始、陷进去,也不代表要放任自己。
可是眼下,头一次,他清晰而直白地感知到那些……来自身体、心里、灵魂深处的某些东西。
当然,外在最先感知到的是性欲,可又不止于此。
他真的以为自己熬过来了,甚至曾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多少能算个正常人。即便最近频频有冲动,也只以为是面对有好感的对象,所以反应格外明显。他甚至在心底怀着侥幸。以为就算无法开始一段感情,那进入一段稳定的关系呢?
可是,有哪个正常人会有这种想法……这样黑暗而残暴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