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的目光终于从陈薇的身体上移开,落在她侧过脸露出的唇部。那抹不合规矩的复古正红,虽
然已经被胡乱擦拭过,但在唇线边缘和唇角处,仍残留着刺眼的、未被清理干净的暧昧红痕,如
同一个未被彻底抹去的挑衅印记。
“口红,”苏晓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压迫感,气息拂过陈薇的耳廓,“没擦干净。”她
的指尖并未触碰陈薇,但那目光的焦点,却像无形的镊子,精准地夹起那些残留的红色微粒,放
大它们的存在。“这里,还有这里。”她的视线如同手术刀,精确地指出了唇角和下唇内侧的遗
漏。
陈薇感到一阵剧烈的屈辱,这比赤裸身体更让她感到难堪。她感觉自己像一件被彻底拆解、连最
细微瑕疵都被无限放大、无处遁形的物品。
“现在,”苏晓退后一步,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命令口吻,“穿上。”
陈薇如蒙大赦,又倍感羞辱。她手忙脚乱地套上那件毫无支撑力的白色背心,草草地拉上了裙
子。那平坦的布料覆盖住身体,却无法遮盖住她内心深处,那被彻底审视和贬低的羞耻感。
这时,苏晓已经走回办公桌,从笔筒里拿出那把锋利的拆信刀剪刀。她弯腰,冰冷的金属刀尖精
准地刺入那件被丢弃在地上的、带着陈薇体温的聚拢内衣的正中央。
“这种廉价的东西,”她声音冰冷,手起刀落。
“咔嚓!”
剪刀的利刃没有选择边缘,而是直接从两片杯罩的连接处、最脆弱的核心位置狠狠铰下!廉价的
布料被无情地撕裂,发出刺耳的声响,如同执行一场对“不合规”的公开处刑。肩带应声而断,侧
边的连接处也被彻底剪开。
就在她准备像处理垃圾一样,将这件彻底报废的廉价内衣扔进垃圾桶时,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
碰到了那残留着年轻身体温热的布料内部。那温度,微弱却真实,如同一个刚刚熄灭的生命余
烬,猝不及防地透过冰冷的剪刀柄,传递到她的指尖。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悸动,如同电流般,瞬间窜过苏晓的神经末梢。那并非男女之
情,更像是一种对“鲜活”本身的、原始的、生理性的触动,与她精心构筑的冰冷世界格格不入。
这感觉来得突兀,去得也快,快到她甚至来不及分辨那究竟是厌恶、好奇,还是某种更深层、被
压抑的共鸣。
这转瞬即逝的异样感让她心头一凛,随即被更强烈的掌控欲和破坏欲覆盖。她几乎带着一丝不易
察觉的粗暴,猛地将剪坏的内衣揉成一团,仿佛要碾碎那点不合时宜的温度和悸动,然后嫌恶
地、像丢弃真正的秽物一样,狠狠扔进了垃圾桶深处。
然后,她拉开抽屉,取出一沓崭新的百元钞票,随意地扔在桌面上。那鲜红的颜色,刺痛了陈薇
的眼睛,也像一剂强心针,重新稳固了苏晓摇摇欲坠的绝对控制感。
“五千块。拿去,买点‘得体’的东西。”苏晓的语气不容置疑,比刚才更添了一丝冷酷,“记住,老
实,听话,你才能在这里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下次,就不会这幺客气了。”
苏晓继续鄙夷地说道:“记住这个教训。干净,得体,像一张白纸一样不起眼,才是前台该有的样
子。我们这里不是妓院,你也不是头牌。”
陈薇看着那沓钱,所有的不甘、屈辱,在这一刻,奇异地被一种现实的、甚至带着一丝兴奋的计
算所取代。五千块,几乎是她半个月的工资。被看光、被羞辱又怎样?反正没人知道。而实实在
在的钞票,才是握在手里的好处。
她脸上甚至不由自主地牵起一个细微的、近乎谄媚的弧度。“谢谢苏总……我,我记住了。”她上
前,几乎是抢一样拿起那沓钱,紧紧攥在手里,之前的叛逆和愤怒早已烟消云散。
苏晓挥挥手,像驱赶一只刚刚被驯服、并赏了块肉骨的宠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