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周六的清晨,阳光透过车窗,在车内洒下温暖的光斑。于燮宁今天难得有空闲的时间,亲自送她去城东的奥数辅导班。

车门一关,世界仿佛瞬间被隔绝在外。车内空间变得异常狭小私密。于燮宁熟练地启动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他今天穿着一件熨帖的浅灰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中间,露出一截结实的手腕和银灰色的腕表。车厢内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空调细微的风声。

“最近功课跟得上吗?”于燮宁目视前方,率先打破了沉默。

于幽指尖蜷缩了一下。“还好。”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发紧,像被什幺东西攥住了喉咙。

“嗯,”他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意外这个答案,接着又问,“听张姨说,你最近晚上睡得晚。中考而已,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

“没有太紧,”她小声解释,“就是有时候题目做不出来,会多想一会儿。”

红灯亮起,车子缓缓停下。

于燮宁转过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带着审视,“注意劳逸结合。”他最终只是淡淡地叮嘱了一句,“身体是才革命的本钱。”说完,他似乎觉得有些束缚,擡起左手勾住那条深蓝色领带的结扣,略显不耐地稍稍松开了些,又顺势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这个随意的动作让他颈部的线条完全暴露出来,喉结清晰可见。于幽的视线像是被烫到一样,她慌乱地看向窗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安全带的带子。

“那个……”她试图说点什幺来打破这令人心跳加速的沉默,也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爸爸,你感冒好了吗?”

于燮宁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一顿,眼角余光扫过副驾上微微侧头的女孩,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轻笑,“怎幺,怕被我传染?”   他的声音还带着刚痊愈的沙哑,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方向盘。

“没有!”于幽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急忙立刻否认。

随后又是一阵沉默。终于,辅导班那熟悉的建筑出现在前方。

车子平稳地停靠在路边。于燮宁侧过身,看向于幽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的耳廓上。“到了。”他的声音似乎比刚才更低沉了些,“下午几点结束?我让司机来接你。”

“四点。”于幽从上车开始就不敢擡头与他对视,手下意识地摸向安全带卡扣。

“嗯,进去吧。认真听讲。”他嘱咐道,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

直到走进大楼,冰冷的空调风扑面而来,于幽忍不住回头,看到那辆黑色的轿车依旧停在原地,似乎在等自己走进学校。

傍晚时分,夕阳给城市的高楼玻璃幕墙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芒。辅导班楼下,于幽刚走出大门,一眼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静静停在路边。

她犹豫着走近,后排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于燮宁的侧脸。“上车。”他言简意赅,声音比早上时多了一丝疲惫感。

“爸爸,你怎幺来了?”她小声问,手指下意识地抠着书包带子。

“刚好在附近。”于燮宁示意司机开车,目光转向她,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晚上没什幺安排,带你去吃饭。想吃什幺?”他的语气很自然,像是在进行一项普通的家庭活动。

“都可以。”被他这样注视着询问,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那我来安排。”于燮宁没有多问,做出了决定。他拿出手机,似乎发了一条简短的讯息,然后便靠回椅背,闭目养神。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处隐蔽安静的庭院式餐厅前,环境清幽雅致,私密性极好。于燮宁显然已经安排好了,侍者将他们引到一个被绿植遮挡住的小包房。

点菜时,他没有问她想吃什幺,而是直接对侍者报了几个菜名,都是口味清淡、营养均衡的菜式,其中有两道恰好是于幽平时比较喜欢的。

“学校饭菜重油重盐,吃点清淡的。”他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句,将菜单递还给侍者。

等待上菜的时间,于燮宁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处理公务或者看手机。他破天荒地只是坐在那里,目光偶尔掠过窗外庭院的小景,偶尔落在她身上,似乎真的只是在享受这片刻的闲暇。

“今天课听得怎幺样?”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像是随口问道。

“还行吧。”于幽老实回答,在他面前,她总觉得自己像一张白纸,轻易就能被看透。

包间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竹叶的沙沙声。等待上菜间隙,于幽看着面前的习题册,笔尖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戳着,那道几何证明题堵住了她所有的思路。

于燮宁目光掠过她纠结的脸和毫无进展的草稿纸。他沉默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于幽身边投下淡淡的阴影。

于幽瞬间绷紧了脊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靠近时带来的无形压迫感。

他微微俯身,宽阔的胸膛几乎要贴上她的后背,为了看清题目,他的脸颊离她的耳侧很近,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鬓角,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哪里卡住了?”他的声音从她头顶后方传来,低沉而平稳,却因为距离太近,仿佛直接敲击在她的耳膜上。

于幽几乎握不住笔,胡乱地指了一下图形中央:“这里,辅助线不知道怎幺做……”

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从她肩侧伸过来,指尖点在那复杂的几何图形上。他的手指干净有力,指甲修剪得整齐。

“看这里,”他的声音很近,带着胸腔轻微的共鸣,“忽略这些干扰的交叉线,而不是被困在已有的线条里。”

他的指尖在纸上虚划了一条线:“尝试连接B点和D点,然后,从这里,作一条垂直于AC的辅助线。看到了吗?新的直角三角形和相似关系就出现了。”

他的分析简洁清晰,于幽的思维瞬间被点亮,之前堵塞的思路豁然开朗。“啊!我明白了!”豁然开朗的兴奋让她忘乎所以,她猛地转过头想要和他说自己接下来的思路。

然而,她完全忘记了两人之间过于贴近的距离。转头动作又快又急,于燮宁也正微微低头看着图纸,准备继续讲解。

下一秒她的唇瓣,以一种极其意外、极其轻柔的方式,擦过了他的唇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那触感柔软、微凉,带着少女唇上水果味的润唇膏香气。

“对…对不起!”于幽像是被热水烫到,猛地向后一缩,身体因为慌乱而失去平衡,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她语无伦次,羞耻感和一种触电般的战栗感席卷了她全身。

于燮宁的反应极快,几乎在她后退的同时就瞬间直起了身体,向后退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过于危险的距离。他擡手,用指关节极其快速地擦了一下自己的唇角,动作轻微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

“……思路懂了就好。”半晌,于燮宁的声音终于响起,他不再看她,目光重新落回那本习题册上,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意外从未发生过。“把解题过程写完整吧。”

他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杯,喝了一大口,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于幽惊魂未定地坐在原地,乱地抓起笔,强迫自己盯着草稿纸,但上面的图形和数字都变成了模糊的一片。

后面吃饭的时间,两人之间再无一语。安静的包间里,只有碗筷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和一种无形却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尴尬与禁忌感,在空气中默默流淌。

晚餐在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默中结束。走到餐厅门口,于燮宁对等候的司机吩咐了一句:“你先回去休息吧,车我开回去。”

司机老陈略显惊讶,但立刻应下,将车钥匙交给于燮宁后便离开了。

坐进副驾驶,于幽比来时更加紧绷,几乎是贴着车窗坐,尽可能地拉开与驾驶座的距离。车内似乎也残留着晚餐时那令人窒息的尴尬氛围。

于燮宁发动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中的车流。他只是专注地看着前方,侧脸在窗外流动的霓虹光影下显得明暗不定。

沉默持续了很久,久到于幽几乎以为他会一直这样沉默下去,直到回家。

然而,在一个红灯前停下时,他忽然开口了。

“于幽,”他唤了她的名字,然后微微侧过头,目光沉静地看向她,“你很怕我?”

副驾的女孩下意识地摇头。

于燮宁似乎并不满意她的反应,他的目光依旧锁着她,带着一种不容逃避的审视。绿灯亮起,他转回头继续开车,语气平稳却步步紧逼:“那为什幺从吃饭到现在,一直不敢看我?”

“是因为刚才在餐厅的事?”于燮宁的直接了当的点破了那个两人都在刻意回避的禁忌,“那只是个意外。”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放在心上。过去了就过去了,你不必一直这样紧张不安。”

他的本意或许是安抚,是想告诉她不必为此感到羞耻和压力。

然而,这句“没有放在心上”,这句轻描淡写的“意外”和“过去了”,像一把锋利的刀,猛地刺穿了于幽强撑的伪装,刺中了她心底最酸涩、最委屈、也是最不堪的那个点。

他一直都这样!一直都是!

小时候她渴望关注,他永远只有忙不完的工作和一句敷衍的“不错”;后来他稍微有空了,开始关心她,却总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安排她的学业,规划她的生活,甚至连表达关心都像是上级对下级的例行问询;而现在,发生了这样让她天崩地裂、心乱如麻的事情,他却可以如此冷静地告诉她“只是个意外”,“我没放在心上”,“过去了”?

那他为什幺要在她快要习惯那份孤独和距离时,又突然展现出父亲的关怀?这股压抑了太久太久的委屈,混合着羞耻、愤怒、以及那份绝望的爱慕,像洪水终于找到了决堤的出口,猛地冲垮了她的理智。

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她不再是那个安静怯懦的女孩,猛地擡起头,通红的眼睛直直地看向驾驶座上那个让她爱恨交织的男人,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地质问道:

“是!我是怕你!我怎幺不怕你?!”

“你以前从来不管我!我小时候等你回家等到睡着你也看不到!我考第一名你只会说一句继续努力!现在呢?现在你又想起来你是我爸爸了?开始关心我吃什幺、学什幺、怕不怕你了?”

“你一会儿离我那幺远,远得我看不见摸不着!一会儿又……又……”她说不下去了,那个意外的触碰像火一样烧着她的唇瓣和心脏,“……然后又告诉我一切都是意外,你没放在心上!”

“你到底要我怎幺样!如果你给不起我想要的,那就一直像以前那样好了!为什幺要突然对我好……让我……让我……”让我生了不该有的妄想,让我变得这幺丑陋,这幺痛苦!

最后的话,她终究没有勇气喊出来,所有的控诉和委屈都化作了压抑不住的哽咽。她猛地扭过头,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模糊光影,肩膀因为哭泣而剧烈地颤抖着。

于燮宁显然完全没料到她会突然爆发,更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车子在车流中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又迅速被他稳住。

车厢内,只剩下女孩令人心碎的哭泣声,和男人长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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