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不敢听太多,赶紧低着头,端着药快步从旁边走过,心里却想着:那位新来的步公子长得真好看,就是看起来怪可怜的,什幺都不记得了。不过宫主对他真好,亲自照顾呢……
她单纯的心思里,还无法理解这观魔宫深处,因步临崖的到来而悄然涌动的暗流。
步临崖在观魔宫已住了数日。每日由钟暮瑶亲自照料,汤药饮食无一不经她手。她待他极好,好到近乎宠溺,仿佛要将世间所有温柔都捧到他面前。可越是如此,步临崖心底那份不安便越发明晰。这华美的宫阙,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宫人们对他恭敬却疏离,除了那个叫小满的侍女偶尔会流露出些许天真善意,其余目光大多带着审视和深深的敌意。
尤其是那位喜着青衣的倪灵首,每次遇见,步临崖都能感受到那看似含笑眼眸下冰冷的杀意。
他像一只被精心圈养的金丝雀,困于这名为“宠爱”的牢笼。
这日,他正由钟暮瑶陪着在殿前的练武场散步,试图从这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中寻找一丝记忆的线索。突然,宫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嚣张的叫骂。
外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嚣张的叫骂。“钟暮瑶!女魔头!滚出来!”“藏头露尾,养着小白脸,算什幺本事!”“今日我等便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祸害和你那不知廉耻的男宠!”“男宠”二字格外刺耳,步临崖眉头微蹙,看向身旁的钟暮瑶。
却见她脸上非但没有怒色,反而勾起一抹极淡、极艳的笑容,那笑容里淬着寒意,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她轻轻拍了拍步临崖的手背,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夫君稍候,有几只不知死活的苍蝇,甚是聒噪,我去去就回。”
说罢,她转身,红裙曳地,一步步朝宫门外走去。方才那极致的温柔瞬间褪去,周身散发的,是令人胆寒的凛冽煞气。
宫门轰然打开。
门外,聚集了数十名手持兵刃的江湖人士,为首的是一虬髯大汉,正叫骂得唾沫横飞。见到钟暮瑶现身,他先是一愣,随即更加猖狂:“女魔头!总算敢出来见人了?你……”话音未落,一道血色残影毫无征兆地破空而至! “啪——!”
清脆的鞭响如同惊雷炸开。那虬髯大汉甚至没看清鞭影从何而来,整个人便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胸前衣衫碎裂,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狰狞浮现,他重重落地,哼都未哼一声便昏死过去。
全场死寂。所有人都被这雷霆一击震慑。
钟暮瑶手持一条血色长鞭,傲立场中。那鞭身不知是何材质打造,宛如活物,隐隐有流光转动,散发着灼热与血腥交织的气息。她目光扫过面前噤若寒蝉的众人,红唇轻启,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本宫的私事,也是你们能置喙的?”
“男宠?”她轻笑一声,鞭梢随意点地,青石地面瞬间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他是本宫的夫君,是这观魔宫名正言顺的男主人。再敢口出污言,舌头的下场,便如此石。”
众人被她气势所慑,一时竟无人敢动。
步临崖站在宫门内的阴影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看着场中那抹红衣身影,心潮翻涌。他见识过她的温柔小意,却是第一次见她的狠辣与强大。那一鞭之威,快、准、狠,毫不留情,与他潜意识里某种“正道”的认知格格不入,让他有些心惊肉跳。
然而,当她提及“夫君”,当她因旁人对他的轻辱而雷霆出手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混杂着陌生的暖意,悄然在他空白的心湖投下一颗石子。她在维护他,用这种最直接、最狠厉的方式。
“女魔头休得猖狂!大家一起上!”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剩余的人仿佛找到了勇气,纷纷举起兵刃,鼓噪着冲了上来。
钟暮瑶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与厌烦。“冥顽不灵。”她手腕一抖,赤霄红莲鞭如同拥有了生命,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鞭身瞬间变得灼热通红,仿佛有岩浆在其中流动。“红莲……业火!”
随着她一声冷叱,长鞭猛然抽出!并非针对某一人,而是抽向众人前方的空地。
“轰——!”
鞭梢落处,并非简单的尘土飞扬,而是仿佛有一朵无形的、灼热的血色红莲骤然绽放!极致的高温瞬间席卷开来,空气被灼烧得扭曲,地面上的水分被瞬间抽干,青石板以鞭落点为中心,寸寸龟裂、熔化,化作赤红的熔岩状!靠得最近的几人,甚至感觉头发眉毛都要被点燃,衣衫瞬间焦糊,惊恐万分地后退。
没有惨叫,因为这一鞭并未直接落在人身上。但那股焚金熔铁、仿佛来自地狱业火的恐怖威能,让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脸色煞白,握着兵刃的手剧烈颤抖。
这已非人力可敌!
无人敢再发一言,甚至连昏死的同伴都顾不上,连滚带爬,作鸟兽散,只留下广场上一片狼藉和那道触目惊心的熔蚀痕迹。
钟暮瑶转身,脸上的冰霜瞬间消融,又恢复了那温柔似水的模样,走向步临崖,仿佛刚才那个挥手间便能引动业火的煞星只是幻觉。
“夫君,吓到了吗?”她轻声问,伸手想替他理一理并不凌乱的衣襟。
步临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他的手心有些冷汗。那一鞭“红莲业火”的威力,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她的强大,她的狠厉,都让他感到陌生和一丝恐惧。
然而,对上她此刻关切的眼神,想起她毫不犹豫的维护,那退后的半步,又显得如此突兀。他看到她伸出的手微微一顿,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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