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殿堂今日被欢愉之神和他的各法蒂,仙女们布置的犹如盛典。他们穿梭在殿堂之中,众神之间奉上神食。酒神托拜厄斯贡献的酒泉在殿堂的四角喷涌着醇香的酒水,艺术之神阿希娜的缪斯们在台上演奏,节奏旋律时而庄严时而激昂。
——这是为了“每百年诸神下界巡游前的聚会”,算是难得以来能够众聚的热闹场合。
与其他神祇的热闹相反的——圣子卡塔西俄斯·西普里安,他站在黄金殿堂的边缘的一根立柱旁,与周围的喧嚣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哟,我们的小月神,”
传令之神(商神)皮普斯不知什幺时候游弋到了他的身边,他已经穿着一身商人的装束,腰间别着一袋金币,打趣的看着披着黑色希玛纯,遮住自己银色长发的西普里安。
皮普斯说,“放松点西普里安,距离下界还有一点时间,别总是这幺无聊的看着,来一杯酒吧?”
他打了个响指一旁的仙女端着托盘翩然而至。
西普里安只是取了其中的一杯泉水,“清水即可。”
皮普斯对他这样无趣的态度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自己腰间的金币拿出来递到西普里安面前,“我这次的道具如何?”
西普里安深邃的蓝色眼眸看着他手中的金币,淡声道,“成色不对,凡人的商人不该有这样的铸造工艺。”
皮普斯立即大笑,“细节细节!不过凡人也不会注意这幺多的……”
他看着西普里安,紧接着又凑近压低声音,“说真的,西普里安你这次打算在你的领域待多久?要不要来找我合作?我听说最近冥河有一条需要净化的支流,你来负责净化,我来负责‘引导’,收益你跟我三七分……”
话刚说完,皮普斯的嘴被一股力量给捂住。他瞪着眼看西普里安仿佛淡淡微笑的唇角,但那双瞳孔里却并没有笑意。
“我职责之内的事情我自己会做,对你的生意不感兴趣,皮普斯。”
皮普斯用力挣脱了捂住自己嘴唇的神力,无可奈何的望着他,“你就是这样不好……”
西普里安没有说话。此时,殿堂中央的音乐演奏又再一次变了。
只见艺术之神阿希娜亲自上场演奏,紧接着,一个美丽的女神,她裙摆飞扬间洒落点点星光,一头金色的卷发如海藻般迷人,闪耀着光辉,展示着自己的舞步。
她的手腕柔软如春水,晃动着手腕上的小金铃铛发出“叮铃铃…铃铃铃,”的声音,每一个“铃”字都是一串小小的音符。
而她美丽的身姿,摇曳着,舞步翩然向站在了殿堂的边缘靠近——她伸手拉着一位半醉半醒的仙女跳了起来。
然后,她忽然甩手将这一位仙女推向了站在柱子旁边的西普里安——
西普里安看着有些踉跄朝自己过来的仙女,他不动声色的,一道微不可见的银光在这位仙女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将她有些踉跄不稳的身子静止了下来。
爱神塞勒涅看着自己神色平静的弟弟,无语道,“你这无趣的家伙!”
西普里安只是看着自己的姐姐道,“不要给我制造混乱。”
“你说这是混乱?”塞勒涅冷笑,“我的弟弟嘴里就只有职责,你知道吗西普里安,有时候我觉得你就像一套会走路的规则条文。”
这句话瞬间引起了附近几位神祇的低笑。
西普里安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变得冰冷。
皮普斯看到这俩人之间的剑拔弩张,悄然的从他们之中滑走了……
大家都已经对这样的冲突多见不怪了。
因为在众神之中——确实从来没有哪对姐弟的冲突,如爱神塞勒涅和圣子西普里安这样根本而持久。
他们二人站在一起,美丽的女人和同样美貌青年的姿态对立着。银发的圣子他是节制高傲的代表,金发的爱神却是自由奔放的女神,生来的品性与职权就让他们的关系如同水火一般……
塞勒涅聊起他的从前,“之前你身边倒是有一个很可爱的仙女,却被你这个无情的家伙赶了出去……可怜的仙女,居然会信仰你这样固执的神。”
她冷笑道,“那幺喜欢当处男的话你自己当就好了,还要求你领域的人都是处男处女……固执的追求贞洁像是疯子才会做出来的事。”
听到她这些话的西普里安只是怜悯的笑着,他看着塞勒涅说,“因为你喜欢别人的关注,而且总是想获取他们的好感,姐姐。”
塞勒涅看着西普里安深海般的眼睛,他俯视着自己,以平静的目光说出更加无情的话:“蒙蔽他人的双眼,挑起这种微不足道的情感游戏……难道你误认为‘爱情’这种东西是可以跟秩序法则相比较的吗?”
塞勒涅美丽的脸庞因为西普里安的话愤怒的扭曲起来,她厉声道,“西普里安,你与我同生,你轻视我的权能就是轻视我父神的权能。”
西普里安说,“秩序法则乃是永恒,爱不过转瞬即逝。”
而且连她自己也有许多情人,不论是神祇还是法蒂、凡人。她所谓的爱难以守恒,究竟伟大在何处?
……
塞勒涅无法容忍西普里安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自己进行轻视。
不久后她悄然的前往了厄运女神涅尼拉的领域。
一片永远笼罩在薄暮中的荒原,枯树扭曲如痛苦的人形,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誓言和未实现的希望。
厄运女神涅尼拉坐在一口枯井旁,正在编织着一件永远无法完成的灰色织物。感受到塞勒涅的到来,她擡起头看着她:
“我已经看到了你们的冲突,所以从不久前就开始准备了。”
她从纺车上扯下一根紫色的线,一块从被遗忘的恋人心中得到的心碎结晶,以及一滴她自己的眼泪——厄运女神从不流泪,这滴泪是她在世界诞生之初,看见第一缕痛苦时流下的眼泪。
塞勒涅也取出自己的贡献:一根她自己的金色长发,蕴藏着爱神的本源力量,一片从婚姻(家庭)女神花园中得到的诅咒玫瑰花瓣。
涅尼拉开始编织,紫线与金线交织,心碎结晶被磨成粉,眼泪化为溶剂。塞勒涅吟唱咒语,不再是甜蜜的爱歌,而是爱情中痛苦的部分:求而不得的煎熬,得而复失的绝望,爱恨交织的挣扎。
诅咒与祝福逐渐成形,是一道双色锁链的虚影,一端金色,一端漆黑。
“西普里安的清洁游戏(净化之力)对爱是无效的,因为爱情不属于污染。”
涅尼拉说,“也许这之后你们的隔阂会比圣山还要高,比冥河还要深……”
塞勒涅嘲讽道,“难道现在不是吗?”
“想想看,如果我这位自诩高洁的弟弟每天早晨连拉弓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傻乎乎的想着对方……”
涅尼拉的嘴角扯出一个近似微笑的弧度,“这的确很有趣。”
除去塞勒涅和涅尼拉之外,还有两位女神加入了赌约(婚姻/家庭女神和智慧女神)。
她们对这位傲慢的圣子卡塔西俄斯-西普里安悄然施下诅咒:
在圣日巡游的最后一天,圣子返回神域之时,他将会爱上自己最后一眼四目相对的女子。而被他所爱的女子将如同直视强烈的太阳,被神炙热的爱所灼伤,在厌烦中痛苦挣扎。
下界的圣日已经开始,而圣日结束之后,四位女神期待着一场戏剧将在她们眼前上演……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贵族小姐——芙丽丝,她正因为圣日早起而感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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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