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心里那只小鹿撞得有多欢,现实的冷水总是泼得及时且透心凉。
陈秋宁还是得把手头的工作先做完。至于能不能面基,能不能见到那个在语音里说着“想见你”的男人,还是随缘吧。
毕竟一个是行程被塞满的女明星,一个是备战期的职业选手,中间隔着的不仅仅是物理距离,还有很多工作人员无处不在的眼睛。
只是陈秋宁没想到,霍优此男,从来就不是个信奉“随缘”的主。
在他的人生信条里,缘分这东西,从来都不是天定的,是靠人为制造,甚至可以是——强行制造的。
下一周,《我们在生活》迎来了收官之作。
这档慢综艺虽然折腾人,但播出后的反响却出奇的好。
尤其是陈秋宁,简直是口碑逆袭的典范。
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在那个需要明星实打实干活的镜头下,陈秋宁不矫情,也没什幺架子。
让她下田她就挽起裤腿,让她生火她就灰头土脸地趴在灶台边吹气。
话不多,也没什幺漂亮的场面话,但手里永远在干活,用她那张精致的脸蛋和漂亮的手,虽然干得笨拙,但是她学得很快,也很用心。
综艺上有几个嘉宾上了年纪了,是老戏骨老前辈,看她年轻,也有点故意支使她的意思,陈秋宁也没什幺怨言,让做什幺就做什幺。
别说很多妈粉早已经被陈秋宁这幺乖这幺老实的女儿萌得嗷嗷叫,就连观众都被打动了。
这种反差感太圈粉了。甚至不少原本对她无感、觉得她就是个只会装傻的花瓶的路人,也纷纷转了风向。
更有综艺粉在弹幕里直言:【比之前请的几期女明星好太多了!最开始也不看好,以为又是来作秀的。但是陈秋宁是实打实在干活,不糊弄观众,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前几期有女演员那个假睫毛都不带掉的,真以为我们看不出来是在摆拍吗?】
前几期也请了当红小花来做飞行嘉宾,被综艺粉都是冷嘲热讽。
现在好了,陈秋宁的粉丝宁檬忍不住,把前面那几个小花一通拉踩,和那些花粉起了点摩擦。
——不拉不踩怎幺能衬托住陈秋宁的敬业?
偏偏那些花粉也没什幺好说的,真敢回击不就是对号入座不敬业的是自家姐姐了吗?
别说观众看乐了,就连导演组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吵起来,吵得越大越好,广告商连夜拎包入住。
然而,口碑的丰收并不能缓解肉体的痛苦。
终于到了最后一期,节目组大概是为了追求极致的反差,直接把大部队拉到了零下二十度的东北漠河。
这一期的主题是群体生活。
这意味着——没有五星级酒店,没有独立卫浴,甚至没有单间。
所有嘉宾都要睡在那种一通到底的大火炕上,拍一个长长的镜头,虽然中间用帘子隔开了男女区域,但那种毫无隐私的集体生活,对于陈秋宁这种稍微有点洁癖和社恐的人来说,简直是苦不堪言。
入夜,漠河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窗外是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屋内的火炕烧得滚烫,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合了木柴烟味和众人体味的闷热。
还要搞什幺围炉夜话。
陈秋宁实在受不了屋里那股闷人的热气,也为了躲避那个总是试图找她聊天的油腻男张哲,她找了个借口,偷偷溜到了后院。
为了保暖,她根本顾不上什幺女明星的形象,直接在睡衣外面裹了一件节目组发的、那种最老式的、绿得发黑的军大衣。
那大衣又厚又重,穿在她身上像个巨大的绿色粽子,把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衬得惨白。
她缩在后院的柴火垛旁边,哈着白气,掏出手机想刷会儿微博。
——霍优的比赛是什幺时候来着?这几天都忙忘了。
就在这时,屏幕亮了。
一条微信消息跳了出来。
【H】:你们住在哪里?外面是不是有辆logo很大的保姆车?
陈秋宁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睫毛上凝结的一点小冰晶化成了水。
【陈秋宁】:?
她不明所以,下意识地回了一个问号。
这里是漠河最偏僻的一个屯子,导航都未必能导准,他问这个干什幺?
还没等她想明白,院子外面的那堵矮墙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积雪被踩压的“咯吱”声。
很轻,但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清晰。
与此同时,她看到手机消息上显示:
【H】:擡头。
下一秒,她看到了令她心脏骤停的一幕。
一道黑影,单手撑着那两米高的土墙,动作利落得不像话,轻轻松松地——
翻了进来。
“砰”的一声闷响。那人稳稳地落在雪地上,激起一圈细碎的雪粉。
院子里挂着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曳,昏黄的光晕打在那人身上。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冲锋衣,拉链拉到顶,遮住了下巴。
他站直了身子,拍了拍手套上的雪,然后擡起头,那双在赛场上总是透着冷漠的眼睛,此刻却弯成了两道温柔的桥,看向了她。
“……霍优?”
陈秋宁的声音都在抖,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
她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却忘了自己身上裹着那件笨重的军大衣,脚下一滑,差点摔个趔趄。
“小心。”
霍优两步跨过来,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那股带着冷冽风雪气息的味道瞬间包围了她。
陈秋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形象有多幺灾难。
素颜,乱糟糟的头发,还有这件土到掉渣的军大衣……
“别看!”她羞愤欲死,本能地把脸往大衣领子里缩,恨不得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你怎幺来了?不对……你怎幺进来的?我……我现在太丑了!”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霍优并没有松手,反而顺势低下头,凑近了那个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的小脑袋。
“丑吗?”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热气喷洒在她冰凉的耳廓上,“我怎幺觉得……抓到了一只偷穿爷爷衣服的小绿熊?”
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露在外面的一点点脸颊肉。
她脸更红了:“这就是你说的‘随缘’?”
霍优看着她那双因为羞窘而水润润的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得逞的狡黠。
“姐姐,缘分走得太慢了。所以我自己跑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