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从陆砚深家回来，林安与恢复了往常的工作节奏，她已经习惯在工作场合装得冷静如常了。只是偶尔开会时陆砚深的视线扫过来，总带点意味不明的笑。
这天她刚忙完上午的安排，市场部经理，也是之前临时支援品牌宣传的组长突然走来态度异常客气：“之前品牌项目的那个客户，A集团的副总，姓唐，你还记得吧？”
市场部经理笑得很和善，“上回你在汇报会上做的PPT，他还夸你来着，今晚有个饭局特地邀请你出席、”
林安与愣了一下。她是总裁助理，本不该参与市场部的客户应酬。
她下意识拒绝：“我和他……只是见过几面，没怎幺接触。”
“你在品牌组帮我们筹备活动那段时间，他印象特别好。”经理语气很和善，让人不容拒绝，“你也知道，这位客户重要，是我们这季度最大单子的潜在合作方。”
“真的就是吃个饭，你只要露露脸就好。”
林安与犹豫了。她依稀记得这个客户，来头不小，但几次接触都表现得温和礼貌，言行得体，从没什幺让人不适的地方。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也想不出推开的由头。
更何况，又她还是总裁的助理。若不出席，难免显得是以总裁的名义甩人脸子，确实不好看。
她最终还是去了。
饭局设在一家高档私密的会所，圆桌中央摆着巨大的花艺，餐具在昏黄的灯光下却亮得晃眼。
林安与一进包间，就被市场部经理笑着引到唐总旁边：“哎，这里还空着，安与你就坐这吧。”
她看别处也没有空的位置，只好顺势落座。
唐总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五十岁上下样子还穿戴整齐，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林助理，又见面了。”
“唐总好。”她礼貌地回应。这位客户说话做事从不越界，看起来颇有分寸。她一度还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可气氛渐渐有些不对劲了。
只喝了两杯，唐总话就多了起来，眼神也越来越不遮掩。他时不时凑得很近，酒气混着香水味扑过来，熏得人头发涨。
林安与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腿却突然被一只手轻轻摸了一下。
她僵住了。
唐总的手正若无其事地搭在她腿侧，隔着布料来回摩挲。
她立刻坐得笔直，筷子都险些没拿稳，但脸上却还维持着微笑的表情，“唐总，我给您倒点水。”
于是她借机站起，顺势把椅子往外带了点，把那只手隔开。恍惚间市场部的有些同事也看见了，却没人出声。
市场部经理立刻站起来还打哈哈道，又把她往唐总那侧推了推：“哎呀，咱们这林助理可是最得总裁器重的……”
她这才意识到，今晚这局……恐怕一早就是安排好的。只好强忍着恶心，挂着那僵硬的假笑，只盼着饭局快点结束。
所幸今天穿的是长裤，那手没能碰到皮肤，不然她真要在饭桌上吐出来。
酒过三巡，唐总忽然借着酒劲，身体一晃朝她倒了过来：“哎呦我这酒量——林助理你别介意啊……”
他笑着说话，肥胖的身子排山倒海般却压过来。她本能地伸手撑住，却被那体重压得动弹不得，她急忙扫视一圈，周围都自顾自说笑着故意回避这难堪的场面。
那沾满油光的嘴就快蹭到她脸上，正在她绞尽脑汁地思考要怎幺躲开的瞬间，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喝醉了，也要有点分寸。”
她擡眼，心猛地一跳，陆砚深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吓人，眼神锋利得像刀刃，几乎要在所有人身上剜出窟窿来。
他出差的飞机刚落地就赶来这场晚宴，不想一踏进包间，就看到唐总压在林安与身侧的样子。
喧嚣的吵闹声像被按了关闭键，包间安静下来。
他一步步走进来，克制的声音底下能听出他的愤怒：“我记得唐总是来谈合作的，不是来碰人手脚的。”
唐总醉意朦胧地笑了一声，站起来装作抚平衣褶掩饰尴尬：“哎呀哎呀，小姑娘好心扶我一把，我是真喝多了……”
陆砚深还没说什幺，那市场部经理不知好歹地站起来打圆场：“哎呀哎呀，别当真啊，唐总他一喝酒就就容易头晕，没恶意……”
“这不是熟人嘛，饭局上有些状况很正常，何必认真——”他想用那套习惯的伎俩息事宁人，却被陆砚深呛了回去。
“正常？”陆砚深目光扫过去，“你觉得哪种场合，能让一个陌生的异性正常地把手放到我们公司女职员腿上？”
“我——”那经理一时语塞，其余的人也陷入静默，只有唐总还借着酒意：“陆总，你别生气……小林也没反对不是？”
林安与此刻被点名，脸上一阵苍白，她还在想着怎幺解释，陆砚深却已经走到唐总面前：“你要是真醉了，我有个方法让你清醒一下。”
“你——你什幺意思？”唐总往后退了两步，脸上已然少了几分醉意。
陆砚深眸光倏然一沉，一拳砸在了唐总肩侧的墙边：“我只是提醒你，你需要清醒清醒。”
唐总吓得向后仰去，椅子支撑不住那肥硕的身躯滑倒在地板上带出刺耳的摩擦声，随之是清脆又凛冽的破碎声，酒杯翻倒在地，洒了一地。
围着桌边站满了人，却是一片死寂，谁都不敢吭声。
“你有问题就去医院。”陆砚深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声音冰冷，“医药费算我的。”
他拽起桌上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下指尖的灰，连余光都没扫在座的人，转身握住林安与的手：“走。”她还怔在原地，还没从那几秒的突变中反应过来，就被拉离了包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