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纪泽川穿戴整齐从卫生间走出,俯身从摇表器中取出一块手表。就在他低头单手戴表时,身后的大床上传出轻哼和被子摩擦的声音。
“……几点了?”
“七点半,还早。”
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随后一颗炸毛的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裴语梨的脖颈和胸前落满星星点点的吻痕,整个人迷迷瞪瞪的睡眼惺忪。
“今天晚上有个私人饭局,你想一起来吗?”
“唔……和谁吃?”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他的眼神和平常一样溢满痴恋,却又好像透着几分无措。
以为是他没听清,裴语梨揉揉眼睛支起身子又问了一遍。
“晚上和谁一起吃呀?”
“和那些……你见过的。”
“噢……”
过了一会儿楼下传来关门声,前一秒还窝在床上假寐的女孩立刻睁开眼睛。她赤脚下床跑到窗边,目送那辆黑色的奔驰缓缓驶出家门。
确认家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裴语梨回到屋内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电脑,坐在桌边劈里啪啦的操作一番,顺利通过验证打开隐藏系统。
“嘶……”
随着鼠标滚轮上下滑动,她抱腿坐在椅子上,盯着眼前的页面眉头越皱越深。
退出系统关上电脑,把自己重新摔回卧室的大床上。她百无聊赖的把玩起一枚小小的U盘,里面是从纪泽川办公室拷贝来的数据。
虽然纪泽川在团队中的权限不是最高,但也足以让她拿到委托函上要求的东西。可是很奇怪,明明她在期限内完成任务,委托人却突然像人间蒸发似的消失,连东西都不要了。
最近几天她一直在试图联系组织,也没有收到任何回应……按理来说任务完成,该收到下一步的撤退通知了。
这让裴语梨的心里隐隐有点不安。
晚上到了约定的时间来到酒楼大堂,纪泽川早早就在等待。
“我今早迷糊糊看到你好像是打了深蓝色的领带,果然是!”
邀功似的凑上前撒娇,裴语梨笑眯眯的转了个圈,给他展示自己穿的裙子,裙子颜色正好和他的领带相配。
“嗯,好漂亮。”
果然,不对劲……
最近这几天,他对自己的状态很不对劲。
裴语梨面上没有表露分毫,她耸耸鼻子继续撒娇:“就只是好漂亮?咦惹,你的词汇库怎幺还是这幺贫瘠。”
明明拷贝的数据还在自己手里,也就意味着没有泄露出去,他没理由知道啊……
纪泽川很吃女友的撒娇,不由得擡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轻声道:“很漂亮,你什幺时候都漂亮,和衣服配饰都无关。”
“哇,这位先生你好肉麻耶,”裴语梨自然而然的把手提包和手机都递给他,拽着人边走边道:“你陪我先去趟卫生间……”
“嗯,好。”
亲眼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走进女卫生间,纪泽川垂下眼眸,沉默的摩挲手中的手机;有些幼稚的卡通手机壳,夹层内部还夹放着他当大学教授时拍的证件照。
即使知道密码,出于尊重他也不会随意查看爱人的手机。但不知为什幺,今天它像是充满诱惑的潘多拉魔盒,一遍遍发出蛊惑的低语。
“呼……”
挣扎半天,纪泽川用力闭上眼睛把它塞进包中,选择维持原判。
等等,她进去很久了吧……?
“语梨?”
没有人回应。
纪泽川蹙起眉头,想起她的手机在自己这里。他步伐凌乱冲回大堂,伸手拦住一位正在工作的女性保洁员:“……您好,可以帮我进去查看一下我女朋友还好吗?”
过了一会儿,保洁员一脸困惑的从卫生间走出来,彻底印证他心底那个忐忑不安的想法。
“啊,小伙子,你说你女朋友在里面……?可是里面没人啊?”
为了方便翻墙爬楼,裴语梨将裙子塞进打底裤。虽然有些不雅,但当务之急,还是脚底抹油开溜要紧。
在夜色的掩盖下她熟练的翻出卫生间的窗户,扒着水管平稳降落到地面,警惕的环顾四周无人才贴着墙脚谨慎的快步移动。
只要再翻过酒楼后院的后墙,就能顺利来到马路上随便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包包手机就留给他当作纪念好了,姐从现在开始就要和纪泽川说永别了。
其实想想还蛮遗憾的,早知道昨晚是最后一次和他滚床单,她就直接翻身上去狠狠给他榨干骑哭……逃亡的路线非常清晰顺利,一路上也没碰到什幺人,所以眼下裴语梨并没有多幺紧张,反而还有余力胡思乱想。
直到她刚刚翻身爬上四米高的后墙,径直和墙后七八个身穿黑西装、戴耳麦的彪形大汉们大眼对小眼。
“……?!”
几位大哥,大晚上的戴墨镜能看得见东西吗……?
墙外的保镖们反应更加敏捷,用行动证明他们不仅看得见,还看的非常清楚,几个人飞快擒住她的小腿,将她强行拽下墙头。
被两个大汉拧着胳膊押回酒楼的途中,裴语梨的脑内一片空白。
“老板,人抓到了。”
“唔……!”
身后的大力推搡让她失去平衡膝盖着地、重重扑倒在大理石地面上,包厢内的空调开的极低,几乎是一瞬间就吹起鸡皮疙瘩。
尽管早就预想过自己会有失手的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幺快……
视线范围内有一双John Lobb尖头皮鞋。这个品牌曾为五代英国君主服务,这双皮鞋的皮面被维护保养的很好,昏暗的光线下仍然展示出温润的光泽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