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

上午,保姆刚收拾完厨房,锅里正咕嘟咕嘟地炖着骨头汤,她开了小火,要慢慢煮一会儿,把鲜味熬出来。

忙活半天,也总算能歇一歇了。

院子外传来车子熄火的声音。

保姆知道是司机回来了,要取个东西。她早就替他准备好了,放在客厅,拿起就往门口走。

两人打了个照面,顺势叙了几句闲话。

“今儿雪厚。”

“厚得很。”司机点了根烟,捂着手取火,“越到年关越冷。”

“主任没说什幺时候回来?”

“早着呢,还在会上。”

两个人一阵感叹。

赵姨把手插在围裙口袋里,盯着屋檐下滴水的冰柱。

“这家啊……越到年根儿越静。”她轻轻说。

“屋里头那两位还别扭着呢?”

“可不,谁也不理谁。唉,这年头,男人有本事是福气,女人有脾气是祸根。”

司机知道她心里偏着那位姑娘,但嘴上还是道:“您别管,人家的事。”

“我哪敢管,我就是看着心里堵得慌。”

司机没回话,他抽完了烟就拿东西走人,只落下一句话。

“这男人啊,越有本事越难哄。”

也就是前两天的事,两个人吵架,实打实把保姆吓着了。

她也是头一回见他们这幺“吵”。

平时那小姑娘笑着闹着,宋主任就随她去,真惹他不高兴了,简随安先服个软,撒撒娇,多哄哄他也就过去了。

可那天不一样。

宋主任的声音不高,那语气,不像问,是兴师问罪。可偏偏又一句重话都没有。

简随安呢,红着眼眶,却还憋着不哭,不是在赌气、犟着,是怕、心慌、又舍不得的委屈。

“我没别的意思……”她低头,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宋仲行没动,只坐着,看她。看她一边哭,一边偷偷去抹眼泪。

“你倒是懂事。”他夸奖道,“还知道替我着想。”

那一瞬,保姆真想打个圆场——随便说个“随安就是想出门透透气”也好。可她哪敢插嘴。

她只好继续在厨房里慢吞吞地收碗,手上的动作都不敢太响。心里一阵阵替那姑娘提心吊胆。

宋主任没再说话,可那股“慢火”她太熟悉了。他向来如此,不大声吵,也不摔东西,但那股子冷意要比发火还让人心慌。

其实保姆心里也都明白。

主任忙,过年这阵子来的人多。

孩子小,又没个正儿八经的身份,这种时候最怕见人。

怕人问一句“这是谁家闺女”,

怕别人多看一眼。

也怕给首长添了麻烦。

……

保姆心里也在叹气:“欸,宋主任这人,心细得跟针眼似的。随安又哪顶得住他几句话呢?小姑娘也不容易,出去走走有什幺错?可他偏偏就听不得‘躲’这个字。”

“这样的感情,哪是能‘讲理’的事啊。”

厨房的窗上蒙着一层雾,锅里的汤冒着热气。外头风刮得厉害,吹得那窗花都要打卷。

保姆把火关了,又伸手去擦窗上的水汽,心里算着日子——腊月二十二了,年是要到了。

自从那天吵完架后,两个人就开始冷战。

保姆一日三餐都照旧做,只是多了几趟上下楼的工夫。

门一开一合的缝隙里,简随安总是笑着道谢,但那种勉强出来的笑,跟从前完全不一样。

甚至有天中午,保姆端着饭上楼。却发现屋里没开灯,窗帘半拉着,冬天的天光灰蒙蒙的。

简随安坐在床边,披着毛衣,头发乱了一点。

眼睛红得明显,像是刚哭过。

保姆心都酸了,又赶紧装作什幺都没看见,笑着道:“今天是鲈鱼汤,主任还特地吩咐多放了姜,说你怕腥。”

简随安“嗯”了一声,没擡头。

保姆拿了纸巾递过去,压低声音说:“随安啊,千万别饿着自己,再怎幺生气,也不能不吃饭,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说完保姆就退出来。

她端着盘子站在楼梯口,忍不住想:到底是谁要这样呢?主任没交代,那孩子也不问,她说是自己愿意的,他又说没逼她。可要真没谁想要,怎幺就能僵成这样?

保姆摇了摇头。

她看得清:宋主任心里当然是惦记,就是太拧,吵不吵全凭心气儿;那姑娘呢,又是个死心眼的,越在意越不敢闹。

想到这儿,保姆心里不住地感慨,年关将至,外头家家灯火,她这屋,却是一屋子心事。

晚上,厨房的灯还亮着。

汤在炉上温着,冒着一股细微的热气。

保姆擦着手上的水,刚要去收拾茶几上的杯子,就听到脚步声从玄关传来。

宋主任回来了。

他脱了外套,神色一如往常,看不出什幺心情。

保姆低声问了句:“您在外头吃过晚饭了吗?”

他“嗯”了一声,目光落在餐桌那一端,那碗汤还温着,另一套餐具却整齐摆着,没动。

保姆正想说“要不要我给您盛碗汤?”,他却问:“都热过了?”

保姆忙答:“热过两次了,随安还没下来。”

他点了点头,拉开椅子坐下,拿起杯子倒水,不再说话。

保姆在一旁收碗,总觉得那空气里有股说不出的压。

半晌,她还是鼓起点勇气,犹豫着开口:“随安她这两天……好像不太爱吃饭。”

宋仲行目光一擡,扫过去。

保姆赶紧补了句:“不过今天早上我看她喝了豆浆,还吃了碗馄饨。”

屋里静得能听见风拍窗的声响。

过了很久,他终于出声:“她要吃,就给她热。要是不吃,就留着。”

保姆应了一声,继续忙活。

又过了几分钟,他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风雪未停,夜色寂寥。

他一言不发地站了会儿,才轻声道:“她要是真不吃,你就多煮点甜的东西。”

说完,便转身上了楼。

保姆倒是松了一口气,心想:他们俩啊,一个舍得不哄,一个不敢下楼,倒是都挺有骨气。

夜深了。

楼上亮着一盏灯。

是宋仲行在书房伏案工作。

保姆早就睡下,就是今晚的风太大,呼啸不息,听起来吓人,中途把她吵醒了几次。

迷迷糊糊的,保姆忽然听见了楼上传来走动的声音,匆匆的,急了几分。

她睁眼听了听,似乎还有椅子被推开的轻响。

又过了几秒,她还听见一阵轻微的咳声。那声音软、断、带着点虚气,像是从被子里闷出来的。

保姆一怔,猛然就清醒了,披上外套,推开门就出去。

楼上的灯还亮着。

那光从走廊尽头倾下来,落在楼梯拐角,静得让人心慌。

她心里“咯噔”一下,手心都在出汗。

“这年啊,真是越到跟前,越不省心……”

她想着,擡脚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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