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从教学楼高处倾泻下来,白得刺眼。
新生开学报到结束,圣伊登学院的校门口几乎被人声和车声淹没。
沈仪风走在离开校园的路上,在人潮中像被潮水推搡的小舟。
周围的学生穿着订制校服,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掠过她这个“异类”,伴随着对她的鄙夷私语。她不太敢擡头,只能低头假装看手机缓解自己的紧张不安。倒是有一条新的微信发来,头像是纯黑的背景图,被她备注为“哥哥”,内容只有简单的一句,“新学期好好学习,有什幺问题和江姨说。”
江姨是家里的管家阿姨,目前家里只有她和沈仪风两个人。
沈仪风看到信息,想了一下,回了句,“我知道了,我会的哥哥。”
说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沈仪风并不是一个很擅长学习的孩子,她上课很认真听课,课后也很努力完成作业,但是似乎就是没有打通学习的那根筋,成绩不止是班里,在整个年级也一直是吊车尾。虽然圣伊登是私校,并不是一个以考试成绩,升学率为主要办学目标的学校,但是和其他学生相比,沈仪风也算个“资质不足”的学生。和同龄学生相比比不过也就算了,可是她还有个天之骄子一样的哥哥。有了个更近的对比对象,和她的哥哥沈随比较起来,就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以总有人在背后嘲笑她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子会打洞。她就是没个好妈,所以没有优质基因遗传,脑子不行。又笑她也多亏有个好妈,得了付好相貌,要不然也不会被沈家认回来。
沈仪风知道别人对她的评价,但是也没有什幺可以辩驳的,毕竟都是事实。
对于自己的妈妈,沈仪风只有她通宵喝酒,醉酒后对经常对她破口大骂,以及她身边经常变换的男人的模糊记忆。后来她醉酒后驾车出了车祸去世,沈仪风在福利院呆了几年,初中时候才被接回沈家。
只是通过自己的记忆以及回到沈家后,偶尔参加家庭聚会时听大人们谈论起自己时流露出的话音,她知道她的妈妈算不上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好母亲。以及,她只是个意外来到的,出生不被祝福的非婚生女。
她回到沈家其实也只有三四年时间。她的爸爸沈行川是金融界巨头,沈随暑假时跟着沈行川去了W国做投行前台的实习,目前还没有回来。
沈仪风对沈随这个哥哥,有种很自然的崇拜感。她刚从福利院回到沈家,见到沈随时的印象到现在依旧深刻。明明也是青春期的少年,却和她在福利院里接触到的男孩子们完全不同。穿着白衬衫,黑长裤,衣着整洁到极致,肩宽背直,有种隐隐很稳的气场。乌黑的短发,五官也极好,线条利落,看着理性又沉稳。
沈随对沈仪风的出现也并没有表现出很明显的排斥感。只是他本来就不是很温柔的性格,又比沈仪风大了两岁,生活和学习圈子不同。但他这几年也尽力做到了一个好哥哥的职责,从国外回来会给沈仪风带伴手礼,也会偶尔发信息表示下关心。毕竟他被沈家寄予厚望,除了学校的学习外还有各种课外补习和实习,也就是偶尔才能和沈仪风同时在家。
一个城市的上层圈子就那幺大,圈子中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关系,沈家又属于上层中的上层,不知是因为沈随太过出色,还是沈家对沈仪风的放养不重视肉眼可见,抑或是对她的出身带着嫌弃。同阶层的孩子都很早熟,对于父母表现出的这种若有似无的嫌恶似乎有种天然的敏感性,很快就明白了沈仪风的处境,形成了孤立她的风气。
他们也不用做什幺很明显的恶行,只要彻彻底底无视沈仪风,就让她在学校里的生活足够煎熬。
沈仪风已经对这种孤立感到习惯了。她知道自己来沈家属于名不正言不顺,也不想因为这种事麻烦沈行川或者沈随。她知道如何顺从的适应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