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府邸大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又一片的鲜血,还有几具尸体散落在地上,血腥味浓郁的直令人恶心。
他刚走几步就踩到了粘稠液浆,奥都紧拧着眉开口:“其余的人在哪?”
“大人,都在西苑。”
他看了眼地上的尸体便朝着西苑去了,推开屋门,只见里面关了几名被绑着手脚的男男女女,身旁还有一群小孩在嗷嗷大哭,但却不见这家宅邸的主人。
“刘灵贵呢?”
身后的人说道:“大人,您方才踩着的脑髓就是刘灵贵的。”
“把孩子跟女人杀了,男的拉去做壮丁。”
坐在地上的男男女女一听立马就哭喊了起来,其中一名女子大声哭着:“大人不要啊!求您饶奴家一命吧!奴家愿给您做小做妾,求您给奴家一条生路吧!”
一旁的男人一听立马骂她:“贱女人!你竟如此不知廉耻?我爹还没瞑目呢!”
奥都开口打断了争吵:“刘灵贵的钱财藏哪了?告诉我,我就饶你们一命。”
此话一出,那地上坐着的几人面面相觑,刘灵贵的几个儿子骂得更难听了,但他的老婆小妾们却都争先抢后要说。
“大人,您过来,奴家知道在哪。”
奥都刚往前走了几步,刘灵贵的老婆就朝他吐了一口唾沫,她骂道:“你们可是傻了?问完话绝对要把你我都杀了的!”
“.....”
他低下眼看着衣摆上那口浓痰,不过他已经被吐多了,所以见怪不怪。
“去搜屋子,搜不到就一把火把这里烧了。”
旁人请示道:“大人,那刘灵贵的家属要怎幺办?”
“一并烧死。”
他转身离开了这间府邸,不一会,就见侍卫们拉着一箱一箱的金银财宝放到了后面那辆马车上。
“大人,都拉走了。”
奥都整了整他换好的衣服,他拿出帕子擦了擦脖颈,“好,回京吧。”
“是。”
放下手一看,帕子上沾了不少别人的血,但这条帕子他不会扔的,因为他从小就带在身上用,舍不得扔。
他将帕子装好,随后便闭上眼靠着车窗休息。
从昨夜到今天一直没睡,熬到头脑发昏,连宫里寄来的信件都没有第一时间拆开来看。
“唉.....”
他眯了一会后才将信拿起拆开,原来是皇上要他回京时去一趟马场草原,把和宜给接回来。
她马上就要十五岁了,前一阵皇上让她去了马场学骑射,过去这幺些时日也应该学会了。
看来时间真的过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三个月就过去了,上次见她还是在几天前,那时候他正打算出宫,就在养心门迎面跟公主碰见了。
“臣见过公主。”
她上下扫了他一眼,“你这是要去哪?”
“臣要出宫。”
公主又问他:“我知道你要出宫,我说你出宫去哪?”
奥都不想跟她说太多关于自己的事,于是反问她试图结束话题:“公主可是有事?”
她听后表情立马就变了,看上去像是生气,又好像是什幺被拆穿了,很不爽。
“我就是问一问,又不会对你做什幺,有什幺好警惕的。”
说完她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奥都目送着她的背影进殿,也转过身朝反方向大步走了。
和宜学习骑射非常快,且她很有射箭天赋,常人还没能射中近环,她已经射中远靶靶心了。
下午,她骑着马在草原闲逛,忽见到身边的宫人急匆匆走来,边走还边说着:“公主,统领大人来了。”
她立马从马上跳了下来,然后开心地问道:“他来做什幺?”
“皇上让大人带您回宫呢,如今大人已经到西门了。”
和宜听到奥都来了很开心,他跟着太监过去,大老远就见他站在马车旁。
见公主来了,他便低着眼弯腰行礼,“臣参见公主。”
“免礼吧,我们现在就要走?天也不早了,不如明天再走吧?”
他直起腰看着她道:“皇上的意思是让臣快马加鞭送公主回宫,不得耽误。”
没办法和宜只好上了马车,她的眼看向窗外,心却一直系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我们真要趁着黑回宫吗?回去宫门都上钥了吧?”
奥都低下眼整了整袖子,“上钥也能进。”
“.....你额头上有点红,是不是流血了?”
他诧异地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就摸到那几滴没擦到的干涸血迹,“没事。”
“你的血吗?还是别人的血?”
他掏出纸擦了擦额头,“不是臣的血。”
“你杀人了吗?”
奥都看了她一眼,“公主还是别问最好。”
“好吧,你那边还有点血迹,你没擦到。”
和宜拿出行李里的镜子递给他,“你照着镜擦吧。”
奥都拿着她的镜子总算是把脸上的血擦干净了,他将镜子还给她并说道:“多谢公主。”
她看着他笑了,“你要是真谢谢我,回去路上就一起吃顿饭吧?”
“.....臣已经吃过了。”
她的笑容立马就收起了,“那我吃,你等着我吃。”
奥都知道她想做什幺,他无奈地看着她,“今天臣是一定要带公主回宫的。”
和宜夺走镜子塞回了行李里,“那你说什幺谢谢?根本就不是真的谢我。”
“这是皇上的意思,臣不能不听皇上的。”
她看着奥都坐了回去,“好吧,我们不说这个了,你在草原住过多久?”
“.....断断续续,臣记不清楚了。”
和宜的心很烦躁,她看向窗外不断变幻的草原风景,然后感叹道:“你居然能记不清楚?我光是在马场草原住这些天都够念念不忘了,我以后一定要到蒙古去生活。”
“公主喜欢蒙古?”
她嗯了一声,“难道你不喜欢吗?”
“自然喜欢,只是没想到公主也喜欢。”
和宜看着他忽然笑了,她打趣道:“我不仅喜欢蒙古,我还喜欢你们蒙古的人。”
“.....”
奥都不说话,她便回过头继续看着窗外,以前在皇宫的日子勉强还能忍,但出过一趟宫后就变得越来越压抑,她甚至不理解之前是怎幺受得了的?那幺苦。
真的不想回宫啊,好舍不得,在这里练骑射太开心了,每天骑骑马偶尔射几支箭练练,想睡到什幺时候就睡到什幺时候,也没人吵她训她,真好,简直是梦寐以求的。
“唉。”
最近经常跟汗阿玛吵架,在皇宫时过不了几日就要吵一次,如今来马场学骑射,偶尔回宫向皇上说成绩时也会吵,就跟仇人见面似的,根本就不能在同一个屋檐下。
然而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一年多,和宜叹着气将头靠在窗边,她闭上眼,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
“公主,到了。”
和宜被叫醒了,她睁开眼茫然地下了马车,此时天已经黑完了,不远处有几人正打着灯笼朝他们走来。
“哎哟,公主您可算回来了,皇上等您好久了。”
原来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她扯了个笑,“嗯,皇上在养心殿?”
“是呀,皇上正在养心殿等您呢。”
和宜原本想直接回宫睡觉的,没想到皇上会让李公公在午门等她,没办法她只能先跟着他去了养心殿,路上还正好碰见了刚出来的太子。
往常都是装没看到直接走,但此人是未来储君,且他也快即位了,不尊重他不太好。
“见过太子。”
永琰本以为和宜会跟之前一样无视他,他正打算跟她一样无视对方,没想到她竟然主动打了招呼。
他很惊讶,“刚从马场回来吧?练的如何?”
和宜扯了个笑,她还是不习惯跟他搭话,便赶紧找借口敷衍道:“挺好的,太子还有事要忙吧?我先进去了。”
“快去吧,汗阿玛念你念得紧。”
她连忙踏进了养心门,走的时候还松了口气,正好被永琰给听到了。
他无奈一笑,回过头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奥都。
“臣参见太子。”
永琰嗯声,“免礼。”
他跟奥都没什幺话要说,因为他只听乾隆的话,平时也不跟宫里的人来往。
“是。”
奥都低着眼直起腰,见永琰走了,他就站在养心殿外的台阶下等乾隆召见。
殿内的话隐隐约约能听到些,不过他并不喜欢听,便擡起头看天来消磨时间。
“是你说的喜欢读书,现在朕让你好好读,你怎幺又不乐意读了?”
这话让和宜无法反驳,她从小就觉得自己头上的几个姐姐很可悲,也没读过多少书就嫁人,所以她向皇上撒谎说自己喜欢读书学习,让皇上不要将她早早嫁出去。
然而她没想到皇上竟然真信了,真以为她爱读,所以连个假期都不给她安排就让她读。
“.....我说好好读也不是往死里读,我已经很努力了,每次成绩都是甲子。”
乾隆将她手上的信拿走,这是他让马场的骑术师和箭术师写的对和宜的评价,以及她这些天在草原的表现。
将其拆开,里面写的居然全是夸好,说公主态度认真,学的也快,就像是有天赋似的,站近点还能把靶子射穿。
乾隆笑着调侃道:“怪不得你一领月俸就跑得快,都把钱拿来贿赂人了?”
和宜她确实塞钱了,还塞了不少,毕竟是糊弄皇上的信,但她还是面不改色撒谎道:“没有啊,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乾隆看了她一会,而后皱着眉将信攥成纸团,“你是如何得知信的内容的?封都没拆,莫非你是看着他们写的?”
正当她不知道该说什幺辩解时,皇上就扬起手要打她,和宜连忙认错道:“汗阿玛我错了!我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
“你也知道错?”
乾隆忍着气收回手,“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朕只是看看你的表现都害怕,既然这样在马场时为何不认真?”
此时殿外忽然响起了李公公的声音,“皇上,成亲王有事求见。”
和宜见状便赶紧找借口离开,“汗阿玛我先回宫了。”还不待乾隆发话她就大步走了。
“诶,你给我站住!朕让你走了吗你就走?朕还没说完呢!和宜给我回来!”
下台阶时她匆匆看了奥都一眼,就跟见鬼似的跑回宫了,她怕乾隆打她。
奥都在皇宫待到宫门上钥后才离开,他刚回府,家丁就将一封信交给了他。
“大人,这是您家中寄来的信。”
奥都将信接过,他拆开一看,居然又是祖父来催婚的信,说他年纪差不多,让找家女子定下来,再选个吉时成婚,他祖父祖母要抱孙。
“唉.....”
怎幺又在催?前不久刚表示过拒绝,说了好多遍都没用,祖父祖母不看着他成婚就好像睡觉都合不上眼似的。
这件事真让他头疼,奥都根本没法做到和人亲近,更别说同一屋檐下过日子,再一张桌吃饭,一张床睡觉了,他想想就觉得心烦,因为他自己过得很好。
想了想还是把话说直白点吧,他提起笔写:祖父祖母不必再催,催也无用,我没有成婚意向,也请祖父祖母不要给我介绍女子,我不想和堂叔一样。”
奥都的堂叔就是听他们的话娶了个不了解的女人成婚,婚后他们天天吵架,还成天当着堂妹的面吵,每次他回去都见堂妹一个人坐在秋千上,那身影着实可怜。
他现在的日子过得好好的,奥都可不想因为成婚把自己的生活搞一团糟,想想他就觉得心烦。
他将信装好递给了家丁,“明日一早寄到祖宅去。”
“是,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