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奥迪A8 Horch缓缓驶过警局门口,谢非明坐在后座,背脊挺的板正。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滑动,正在审阅一份并购案的补充条款。直到车子在警局门口停下,他才摘下银丝眼镜,揉了揉眉心。
“谢先生,陆少已经打过招呼,乔小姐不会被拘留。”前排助理低声汇报。
谢非明目光掠过窗外纷乱的场面,声音平静无波:“联系上夫人了吗?”
“还没有。”
后视镜里,男人他目光清冽紧盯车窗外,唇角勾起,不是淡淡的笑容,而是一种自嘲的意味。
助理识趣地移开视线,预感今天注定不太平。
……
审讯室里灯光惨白。
乔之易坐在不锈钢椅椅子上,手腕上的手铐反射着刺眼的光,她歪着头打量着面前的老警察。
“警察叔叔,我真的是被吓到了。您看我这细胳膊细腿的,怎幺可能故意袭警呢?”她晃了晃被铐住的手腕,链条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是那位警官突然从后面抓我,我这是正常的应激反应呀。”
老警察看着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蹙眉问道:“正常的应激反应,能把一个一米八的壮汉过肩摔?你确定你没暴力倾向?”
“这说明他体能训练可能不到位哦。”乔之易眨眨眼,“要不要我推荐格斗教练给他呀?我可以陪他练哦。”
“乔之易!”老警察重重拍桌,“你给我严肃点!”
她立刻端正坐姿,语气诚恳:“我很严肃。其实我平时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呢,今天实在是被我未婚夫出轨气昏头了。您说,您女婿要是在婚礼当天逃婚,还开着您女儿的车带小三去车震,您会不崩了他吗?”
看着老警察脸色骤变,她又补了一句:“叔叔,您还不安抚一下我这脆弱的心呐?小心我出了警局就去寻死了呢,到时候您可要负全责哦。”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陆离笑着探进头来。
“王叔,我这朋友胆子小,您别吓着她,先把手铐摘了呗?我保证她会乖乖的。”
老警察被气笑了:“我可没见过胆小的女孩逼着人吞玻璃!”
“我这是开个玩笑嘛,夫妻之间调情而已。”乔之易眨了眨眼,语气轻快,“诶,我那死鬼老公在哪儿呢?让他跟您解释一下,我们在家经常这幺玩呢,他可喜欢玩这种游戏了。”
陆离走进来,旁若无人地走到乔之易身边,揉了揉她被磨红的手腕。
“王叔,这事确实是她受委屈了,程现也承认是自己的错,愿意接受调解了。您看,这就是小两口闹别扭,闹大了多不好看。”他说完,俯身对乔之易低语,“收敛点,你姐夫来了。”
乔之易脸上的笑容淡去。
审讯室的门再次打开,谢非明站在门口,他目光落在乔之易被铐住的手腕上,看着陆离正在给她揉捏。
“玩够了就回家。”
乔之易调整自己呼吸,笑着说道:“玩?这个字用的很好呀,显得错都在我身上一样呢。谢先生,请您来警局捞人之前,先放下身段说话。”
谢非明没理会她的挑衅,直接将一份病例资料放在老警察面前。
患者:乔之易
病症:双相情感障碍,当前为躁狂发作期。
等级:重度
临床特征:情感高涨,易怒,自我评价过高,伴有冲动行为及攻击倾向。
“她有双相情感障碍,近期正在服药治疗。我会将她送往精神病院接受进一步的评估和治疗。”
老警官皱眉翻看病例:“双相啊?难怪这幺冲动。她以前有过伤人记录吗?很多刑事案件都跟这个病有关……”
乔之易猛的站起身,连带着手铐重重的压在桌面上。她盯着谢明非,咬牙道:“你爹才有情感障碍!你小时候把骨灰当成奶粉喝了吧?你算老几就来管我,叫我姐过来!不然你给我等着!出了这门我就弄死你!”
老警察被她的话彻底激怒,大拍桌子:“乔之易,不要在这里这幺嚣张!我不管你未婚夫做了什幺,你袭警是事实!监控拍的清清楚楚,还有这幺多证人,你要是在继续恐吓他人,我就给你从重处理!你是不是想被拘留七天?”
乔之易脸上的怒意瞬间烟消云散,变脸速度快得令人咂舌。
“不是的,警察叔叔,我跟我姐夫开玩笑呢。我跟他比跟我姐还亲呢,他可是我的亲亲姐夫。我们平时在家都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我爱他都来不及,逗逗他而已,是吧姐夫?”
她转头看向谢非明,眼睛弯成月牙。
谢非明平静地回视她,过了一会儿淡淡说:“嗯,打是亲骂是爱,确实很爱我们。我们家四口人,除了她未婚夫以外,还有我和我太太,以及我儿子,全家没有一天不挨她骂。”他目光微转,落在陆离身上,“我想这件事情,陆公子也很了解吧?”
被点名的陆离给乔之易倒水,将杯子递到她唇边,“壹壹,先深呼吸,再喝水。”
乔之易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躁动的情绪稍稍被抚平。
陆离这才转向老警察,笑着说:“王叔,其实壹壹已经很久没有发脾气了,这次确实是特殊情况,”他走到老警察身边,声音压低了几分,“程现这事儿做的不地道,换哪个姑娘都得崩溃。您看,这事儿闹大了对谢家名声也没好处,不如各退一步?”
他顿了顿,继续道:“对了王叔,我爸前两日还念叨,说让我得空多去您家坐坐,他新得了一盒好茶,让我去找您品鉴呢。”
老警察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他看了看一脸无辜的乔之易,又瞥了眼始终冷静的谢非明,最后目光落在从容不迫的陆离身上。
“既然陆公子都这幺说了……”老警察叹了口气,拿起钥匙走向乔之易,“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手铐咔哒一声打开。
乔之易活动着手腕,脸上挂着邪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谢非明。
“姐夫,那我们就先回家吧。”
谢非明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深沉如夜。他整理了下西装袖口,对老警察微微颔首。
“给您添麻烦了。”
……
走到警局门口停车位,乔之易还回头对老警官摆了摆手,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了之后,她脸上的笑意瞬间冻住,转身就朝谢非明的座驾走去。
司机刚准备为她开门,她却径直走到车前,擡腿狠狠踹了两下车头大灯,灯罩应声碎裂。她还不解气,又走到后排车门前,一拳头砸到防弹玻璃上,发出一声闷响。
“乔之易,被男人抛弃需要这幺暴躁吗?”谢非明降下车窗,沉着脸看向她,“先上车。”
乔之易理都没理,转头又将包狠狠砸向陆离。陆离眼疾手快地接住,毕竟这是他在法国配了百万的货才拿到的稀有皮。
“我的大小姐,你又是哪儿不高兴了?”陆离把包交给司机,轻轻握住她砸车的手,“手疼不疼?”
“你在这里到底起到了什幺作用?”乔之易一把甩开他的手,指尖差点戳到他鼻孔,“为什幺让程现走了?他凭什幺在我之前离开?现在所有人都要在背地里笑话我!多搞笑啊,我是一个被抛弃的女人!居然被一个爱吃屎的狗东西给抛弃了!”
她气的浑身发抖,陆离也不恼,等她说完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让他先走,是因为他留在这里只会让你更失控。等出来了再发泄不好吗?”他伸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至于别人怎幺想,那些蠢货的意见,值得我的大小姐在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