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屏幕的冷光映在乔之易脸上,将她整个人照出了肃杀之气。
画面里,那辆黑色卡宴停在动物园后山的观景平台,时间是昨晚十一点多。四下漆黑,只有远处城市零星的光晕勾勒出车身轮廓。
车身正在规律地上下晃动,像一头蛰伏在夜色中喘息的兽。
乔之易只觉得一口气堵住喉咙。
她甚至不需要看清车内纠缠的肢体,光是这摇晃的频率和幅度,就足以想到程现那副急不可耐的蠢样。
“乔小姐,你看……”一旁的年轻警员试图说些什幺。
“什幺时候能把人带过来?”乔之易打断他,尽可能让自己保持礼貌。
“我们已经在积极联系程先生了,请您耐心……”
乔之易终于转过脸,眼里含着笑意,年轻警员的脸立刻红了起来。
“如果那个畜生一直不接电话,我是不是要在这里,等到他把孩子都生出来才行?”
另一边的女警官蹙起眉,语气带上了几分敷衍:“乔小姐,我理解你被抛弃……”他顿了顿,意识到这个词不对,“我理解你感情受挫后心情不佳,但请你尊重我们的工作程序。”
乔之易嗤笑一声:“你说谁被抛弃了?”
女警官:“乔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忽然站起身,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整个接待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乔之易身体前倾,盯着那女警官,火气在身体里奔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你给我听清楚,是我不要那个管不住下半身的垃圾,是我在清理门户!”
女警官被她的话砸得一怔,脸色难看。
就在这时,一直倚在旁边墙上的陆离动了。他上前一步,手臂伸了过来,搭在乔之易背后的椅靠上。他没看警察,而是微微俯身,靠近乔之易耳边。
“消消气,壹壹。”他柔声道,“你当然没被抛弃,你只是丢了一个不喜欢的玩具而已。顺便发现了玩具被其他人玩过了,这个玩具已经脏了,可以丢到垃圾站销毁了。”
乔之易紧绷的肩线微微松动。
陆离这才擡眼看向两位警官,一本正经道:“警官,我朋友心情不好,请你们见谅。不过,既然监控视频清晰,证据也指向程先生未经许可擅自使用,是否可以先以涉嫌盗窃车辆立案,尽快将当事人请来配合调查?拖延下去,万一车辆再次转移,对案情也不利,不是吗?”
他话说得客气,逻辑却滴水不漏,直接把问题从感情纠纷拉回到到正题。女警官脸色变幻,最终对着男警员挥了挥手:“再去催一下,尽快把人找到。”
……
乔之易指尖在玻璃边缘轻轻敲击,看着程现急匆匆来到警局,身上竟然还穿着她定制的新郎礼服。
年轻警察擡头瞥了他一眼,明显愣了一下,这男人长相周正,气质温吞,怎幺看都不像是能干出婚礼前夜在老婆车里偷情的人。
“亲爱的。”乔之易偏过头盯着他,“不逼你一把,你就不打算出现了是吧?用我的车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你那真爱呢,舍不得带出来见我吗?”
程现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疲惫地坐下。他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壹壹,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想怎幺样?”
“我又不是强人所难的人。”乔之易笑着倾身,语气柔和,“你真没办法跟我结婚,我还能逼着你进礼堂吗?但怎幺说,也是你错了吧?”
“是。”程现低声道。
“既然是你错了,难道不该跟我道歉吗?”
“对不起。”
“啊?”乔之易故作惊讶地挑眉,“感觉不够有诚意呢。你怎幺还坐着?不该跪下来好好道歉吗?”
程现猛地擡头看她,又快速扫视周围,年轻警察尴尬地移开视线,另一位女警察皱起眉,而陆离双手插兜,唇角噙着笑。
“之易。”程现咬着后槽牙,压低声音:“不要在这里为难我,可以吗?”
“我什幺都还没做呢,怎幺就为难你了呢?”乔之易微微歪头,看向旁边的女警官,轻声细语的问道:“警官姐姐,你可要为我作证哦。你说,我为难他了吗?”
“乔小姐,你们夫妻的私事不要在里闹,这里不是给你们打情骂俏的地方。”女警官回道。
“哦?打情骂俏也要具备打和骂这两件事吧?”
乔之易收起笑意,突然擡手将剩下的半杯水泼在他脸上,水珠顺着他额发滴滴答答落在新郎礼服的衣襟上。
女警官来不及阻拦,程现只是抹了把脸,向身边的人摇了摇头。
乔之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暴戾在眼底翻涌:“用我的车带情人去山顶车震,在婚礼上逃跑,让我脸面尽失。程现,从头到尾都是你在为难我吧?现在不过让你跪下来道个歉,又没让你以死谢罪,你难道不该感谢我吗?”
程现僵在原地,水珠从他下巴滴落。他看着乔之易冰冷的目光,最终,膝盖一点点弯曲,在众目睽睽之下,重重跪在了警局冰冷的地砖上。
“对不起,之易。”他声音干涩。
乔之易俯视着他,慢条斯理地擡手,将盘着的优雅发鬓拆散。深栗色的长发如海藻般披散下来,卷翘的发尾垂至腰间,与她此刻冷艳的姿色分外相衬。
“看,这不是能做到嘛。”
她声音依旧柔和,甚至带着一点满意的笑意。
可程现眼里全充斥着惧意,他知道这是乔之易要动手的征兆。
果然,乔之易猛地一个耳光狠狠扇了过去。清脆的响声在接待室区里回荡。不等他反应,反手又是更重的一记。
她提着一口气从牙缝出挤出:“你还真是天真啊,以为跪下来就完事儿了?还敢在电话里说我可怜?程现,是不是有一阵子没挨打,就忘了该怎幺在我面前做一条听话的狗了?”
女警官立刻上前推开她,厉声道:“乔小姐,你这是蓄意伤人的行为!我们是可以拘留你的!”
乔之易被推的踉跄一步,冷冷勾唇,斜睨着跪在地上的男人。随即,拿起桌上的水杯,五指猛地收拢,咔嚓一声,玻璃杯竟被她徒手捏碎,血珠顺着指缝蜿蜒而下,滴落在地砖上。
“来,我的乖狗狗,把这个吞下去,我就放你一条生路,怎幺样?”
她摊开手心,将玻璃碎片递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