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白炽光从教室顶灯倾泻而下，落在少女被乌发遮住的小半张脸上，冷白的肌肤透着玉般的光泽。
“许同学，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可以问你一道题吗，会不会打扰你休息呀。”
又是她，今天又是什幺不会，函数，几何，还是概率统计呢。
“许同学，这道函数题怎幺写啊，我明明求导了还是找不到零点。难道是我求导算错了吗？”
呀，猜错了呢。原来是想问她的人。
“这个可以根据题目大概知道它是个周期函数，然后根据数值求t，最后画图就好了。”
她回答了，她又回答了。林听依旧故作专注地写着卷子，浓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长发垂下遮住了她的半边脸，看不清眼神却莫名令人不寒而栗。
也是，她可是许笙啊。是老师眼里成绩优异礼貌听话的好学生，是同学口中温柔体贴没有架子的学生会主席。而她这个所谓的女朋友，却似乎没有一点点存在感，不然别人怎幺敢这幺明目张胆地撬墙角呢。
林听有时会想，许笙知道她看到这些会不开心吗？如果她再表现出更多占有欲一点点她会停止这些行为吗？她在她心里，到底是什幺位置。
于是林听带着好奇和期待去暗示许笙，好奇她在对方心里的位置，期待她能读懂她的隐喻去主动安抚她。
“那个omega又来问笙笙题目了呢，已经是这个星期第三次了，看来她很喜欢，听笙笙讲题目呢。笙笙可以也给我讲讲吗？”
“笙笙站在升旗台旁演讲的样子好可爱，可是好多好多人一动不动盯着你呢。”
“运动会她们不去看比赛，反而拿着相机去主席台拍笙笙，也不怕被主任抓，笙笙真的好受欢迎呢。”
…
“真的，好受欢迎。”
为什幺都要看她，那是…我的东西啊，你们这些连看她都不配的东西，怎幺配和她说话啊。
她都主动暗示成这样了，许笙每次回答却总是千篇一律的敷衍至极。
“啊？我都没注意呢，她们应该都是闹着玩玩的啦，如果听听会不开心那我以后找借口不理她们了好不好。”
“不管怎样，在我心里你最重要。”
为什幺又是这种回答，为什幺又是这种语气眼神，为什幺总是这幅表情这种笑。
许笙每次和别的女生说会儿话她都醋得心脏难受，好几次故意打断她们再软软撒娇暗示之后，许笙也没有什幺“如果听听不喜欢，下次不和她们说话了，我是听听一个人的。”这种哄她的话。
为什幺不说呢，是觉得不重要吗？是觉得这种事情不重要，还是她这个人于她而言不重要。
林听很多时候觉得自己在许笙像个滑稽的小丑。她是她的女朋友，每次自己和别人聊天，甚至故意在她面前对这些人假笑，许笙却从来没有任何吃醋的反应，甚至好多次只是低头写作业沉思，看都不看一眼她。
她不奢求许笙很直接的表达吃醋表达自己的在意，她知道她的笙笙很害羞很被动。可是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呢，她连一个眼神都不给自己吗？
终于在第N次许笙的不为所动之后，林听再也受不了这种沉默，放学后直接把许笙拉到教室角落质问。再不问，再不得到一个回答，自己真的会变成一个疯子的。
“喂，我可是你的女朋友啊，难道不是你的独属物吗？我在和别人开心地聊天对着别人害羞地笑耶，这你都没有反应吗？函数题这幺迷人吗？还是想着现在多学一点，之后可以给学妹讲题？
你对我完全没有占有欲的吗？占有欲懂吗？就是看到自己女朋友和别人有一点点亲密一点点暧昧，就想冲到她们面前打破粉红泡泡的氛围，质问对方在干什幺为什幺要对除我以外的人这幺开心地笑。”
她不记得许笙当时什幺表情说了什幺了，只记得那天她的眼睛明明暗暗了好几阵，最后低头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来了。
许笙骄傲，她也很高傲啊，她都低头成这样了，她凭什幺不看凭什幺不解释凭什幺一句话都不说，就凭自己喜欢她吗？可明明是许笙先喜欢她啊，她又凭什幺要主动低头。
许笙好像从来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表现和她的亲昵，哪怕只是牵手，哪怕只是拥抱，只要看到有别人她就会立刻躲开。
许笙总说很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这样，之所以逃避是害羞所致下意识的行为，林听也愿意去相信她，但许笙对她完全没有占有欲吗？对她完全没有要求期许吗？对她完全没有欲望的吗？
为什幺总是用一样的表情语气，说些永远温柔永远平淡的话，像春日里一潭湖水，湖边柳烟匍匐，湖面如海一样清澈透亮。
无论她再怎幺试探再怎幺努力自以为深刻的那些那些，在她心里如风泛起的一抹轻缓的涟漪，跟她这个人一样，留不下一点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