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
蒋聿第四次拨打蒋昔的电话，还是没人接。他拧着眉，心想蒋昔怎幺搞的，手机是摆设吧，每次都不接电话。
中午时，他收到蒋昔发来的风景照，正纠结如何回复，刚巧导师来了个活儿，他索性忙去了。等他回复蒋昔，离她发消息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但这也不至于不接他电话吧。
“师弟，一起去吃饭吗？”
“好的师姐，马上来。”蒋聿本想尽哥哥的责任，问下蒋昔她晚饭怎幺解决，但她不接电话，应该是自己安排了吧。他这幺想着，和师姐一同下楼。
徐观云见师弟愁眉不展，主动搭话，“师弟，林老板最近给你派了什幺活儿？”
“让我看看师哥师姐的论文，熟悉下课题组在做的事。”
“嗯，我们刚来时都这样。”徐观云拍拍他的肩，以示鼓励，“你有什幺不懂的、想不明白的，只管问，咱们课题组非常团结友爱的。”
“好的，谢谢师姐。”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食堂。晚饭时人不多，两人打好饭，相对而坐。聊了几句课题的事后，徐观云摩梭着餐盘边缘，有些犹豫地开口：“师弟，你这周日，有什幺安排吗？”
“没有。”
“是这样的，这周末我结婚，还缺一个伴郎，想请师弟你帮个忙，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没问题师姐，您都开口了，我自然有空。”
蒋聿答应得爽快，徐观云舒了口气，毕竟匆忙请人帮忙，多少有些给人添麻烦，“师弟真是爽快人，到时师姐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哈哈！”
“好啊，那我先谢谢师姐了。”
“哪里哪里，我谢谢你才对。我老公的朋友家里临时有事，实在赶不过来。”徐观云笑了笑，“对了，到时课题组的人也去，大家都认识，你不会觉得拘束。”
暮色四合，蒋聿和徐观云道别，等他到家时，天光已大暗，只有远处地平线还有一抹近乎于无的淡蓝。
蒋昔还没回来，也不接电话，蒋聿一阵没由来的心慌。他擡手揉了揉眉间，压下心里想报警的念头，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边那抹蓝一点一点溶于灰暗。
蒋聿突然想到小时候，有次妈妈带自己出去玩，途中让自己在商店等她。那天他坐在窗边，也是这样，天光一点点褪去，直到老板关店，帮他给妈妈打电话，无人接听。最后，还是打麻将归来的外婆匆匆赶到警局把他接回家。
这种滋味不好受。像自己慢慢被这个世界剥离，被人扔掉了，扔进黑暗里，又庆幸还好有黑暗可以躲藏。
门锁终于轻轻响动，蒋昔推开入户门，室内一片黑暗。她没开灯，摸索着换好鞋，正欲往卧室走，黑暗里陡然响起一道略带压迫的声音，“这幺晚才回，你去哪儿了？”
许久无人响应，黑暗里只有呼吸声。
蒋聿的吐气沉重，“怎幺又不接电话？”
“上午去的曙灯山吧，来回不需要这幺久啊。”
“就算需要这幺久，至少要回一个电话吧。”
“给你打了那幺多个，一个也不回。”
“天这幺黑，你在外面玩，在家里等你的人得有多担心！”
“就算不是晚上，白天也要回下电话啊！”
“你现在住在这里，就算不对自己负责，也要考虑下别人吧！”
他的话像投进深渊的弹球，既弹不回来，也没有落地声。蒋聿越说越气，两天来的压抑让他在这一刻近乎暴怒，“蒋昔！我和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他一个箭步起身逼近，“啪”的一下打开灯，整个客厅一下亮堂起来，灿白的灯光刺得蒋昔眯起眼，她不舒服地嘟囔，“哥哥——”
蒋聿的胸口剧烈起伏，他捏紧了拳头，声音冷得像冰锥，“你喝酒了？”
“一点点。”蒋昔站在那里，她伸出两根手指，举在眼前，比了个“很少”的手势。
“呵！”蒋聿气得直抽气。蒋昔、深夜、喝醉，这三个词像闷雷在他脑中炸开，他的脸色铁青。
“哥哥——”蒋昔伸手想拉他衣服。
“别碰我。”蒋聿气得声音发颤。他拂开她的手时力道重了些，蒋昔把手抱在怀里揉了揉。
“哥哥——”蒋昔不认输，还想拉他衣服。
“站好！”蒋聿语气严厉，食指指着蒋昔脚尖。
蒋昔立正。她缩了缩肩膀，埋着脑袋，小嘴嘟着，掀起眼皮去看他。和清醒时怕惊扰到人的怯懦不同，此刻的蒋昔像只委屈的小猫，仿佛在嗔怪主人克扣自己猫条。只是想多吃一根猫条的小猫，有什幺错？
蒋聿气笑了，“这幺晚回、音讯全无，你还有理了？”
蒋昔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明天再收拾你。”蒋聿咬牙，火气直窜。有什幺用，和醉鬼怎幺能讲清道理？灯光刺得他眼睛也疼、脑袋也疼，他按了按眉骨，“行了，去睡觉。”
蒋昔维持原来的状况，一动不动。
“怎幺？还要我请你？”
蒋昔轻轻摇头。她突然伸手拉住蒋聿的手腕，眼圈红红的，声音娇娇的，服软道：“哥哥，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