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放空一辈子的孟亦轩,连再办个门号的意念都没有。
没朋友办个屁,浪费钱。
在柜台前付了一个月的住宿费:『姐姐,这附近有超商吗?』
『帅哥,旁边走路一分多钟,刚好有间全家。』
进超商后买了一打啤酒和一些零食,他重复着喝啤酒吃零食转开电视不关陪自己入眠,整整一个月没吃过一粒米。体重急遽下降的他满头杂乱,蓄满了厚厚一层胡须。
就算我没想到前因后果,都是我的错好了,那从我离开到丢信卡也还有半个小时,他一通要挽留我的电话都没有打。孟亦轩越想越心碎,你就让我一个人离开,但凡叫一个人下来拦我我都会借故不走。
没看到,我脸颊也被蒋勋猫了好几拳,咬破舌头和嘴唇渗血了!满口说爱我叫我轩宝是假的吗!也许,我应该就是碰到了外貌绅士、心底龌龊的老屁股!专欺负我这种只是外表好看感觉好吃,但脑中浸水的货色,用完即丢的同性圈里的败类』
越想越难过的情伤,让孟亦轩将啤酒当水。
一点也不想醒来的他越喝越凶,因为只要清醒脑里就会重播那一天的影像,每天浑浑噩噩,就是不让自己醒来。
『帅哥,还要续住吗?』柜台电话里这么问。
『摁~等一下去全家领钱。』
进浴室的洗澡刷牙洗脸,只使用旅馆就有肥皂的他也不再照镜子了。感觉这样就会忘记自己曾经是谁,能忘记一切很好。
帅哥,哈哈哈…我是呀。
半年前曾被引领风骚誉为最有价值的摇钱树的男模,现在应该跟鬼差不多了吧。拿起浴室毛巾擦掉镜子的雾气,看着镜中那个人,孟亦轩都笑哭了。这谁?一个外型像鬼还有呼吸的流浪汉。
回到床上,想起17岁被初恋判出局的情境。
被赶出家门的他没处可去身上也没钱,去找她避不见面。倒是她妈出来应门递
给他一千:『她就不想见你,如果你真没地方去,我跟管理员说一下通融你在守卫室的躺椅上窝几天。』钱没拿,到公园睡了几天。
那现在自己能睡一天要价800的宾馆,陪酒赚来的,这有算心安理得了吗?空洞无神没心还想到这些…才不久的经历太深刻了。不太能在短时间抹去,配着外面滴滴答答,这雨声太催眠了。
梦里,爱伦紧紧抱住自己,亲吻…。说爱我叫我轩宝…。
隔天柜台又来电话:『孟先生你还好吧?千万别想不开呀,我们只是小小旅馆,经营不易呀。』原来说好要到柜台续住的钱没付,又一整天没出门敲门没应电话响到爆不接,确实会吓坏众人。
『对不起我睡死了,待会全家领钱马上付。』
刻意将自己轨迹从这世界上消灭,不难。
孟亦轩如同被丢进海里的一根针,没手机没真确背景,谁也无法从浩瀚大海里将他捞起。是我太蠢?才会天真以为爱伦是爱我的。
想起与爱伦的温存、激情的性爱,是肉体硬撞于坚实物体的疼痛,很梦幻不切实际。我根本还认不清他对自己的关心是出自内心,还只是我自作多情错置?傻傻独自爱,清空了自己爱情的位置给从没给过真正答案的人,或许我真的错怪你了,对不起爱伦…对不起。
喝下最后一瓶从全家买来的啤酒,迷糊的孟亦轩看见了老爸、爱伦、和初恋女友背弃、朋友们,及几个不怀好意触碰自己的猥亵嘴脸,朦胧睡去的脸上是湿的。
爱伦后悔了。
那晚之后孟亦轩与他之间的一切,静止如似一潭死水。然而他的身影却仍鲜活肆意在脑海、心中不时跳跃着。小东西,不知不觉已是身上的一部分,牢牢牵绊着自己的五脏六腑。
他电话已换成是别人的号码,房东说那晚他就退租了。要怎么做你才愿意原谅我那天对你的冷漠,而那真的只为了保护你。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管对错你都没错。
三个月过去了,重金派人掘地三尺拔起寻人,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因傲慢忽视了你真诚的字字句句,挂贴我身上的你如此纯真,可爱的肢体…我忘不了你呀~轩宝。那晚若不将你从引领风骚当众赶出去,我是真没不管你,没背景的你会被方可言玩死的。收掉男模会馆是小事,担心的是你还没动手人家就会处理你了。
小东西,你应该是怪我那晚没为你撑腰…对不起。
在叫来当天包厢当值的少爷和美眉们,问出来龙去脉后的真相,心更痛!
他大动作的辞去蔷蔷、蒋勋,连带她手下的每一个男模。
『因为阿诺的离开吗?可笑至极!你一点也不担心会馆开不下去?』
爱伦父亲地位不输方可言首富先生,他是引领风骚背后最大经济支援的大股东。父亲与赵莫许私下偶有合作事业,是自己低调一点风都没透露。
『妳以为是赵莫许身边的人我就不敢动妳了?』爱伦冷笑。
早知道蔷蔷就是赵莫许除了方可言正室外的女人,留她在引领风骚主要是她的人脉:『带妳的蒋勋和妳旗下全部的男模离开,这是我对妳最大的容忍。再跟我争,信不信整个滨城的男模会馆没人敢用妳?除非赵莫许为妳开一家!』
『你不错呀,什么都知道却不吭一声!你不就一只鸭子,到底在我面前是在神气什么!』
马的!跟我装B三年,我是赵莫许身边的人,你却装傻!
蔷蔷不干示弱的赌爱伦就只是个男模会馆很行的经营者,话是越说越难听。紧握双拳抵在裤边的爱伦,秉着不打女人的修养,磨牙深吸口气:『在我还没改变决定之前,立刻离开我的视线!』
『我等你会悔!』
『决定后的事我当然不会想后果!』他根本无谓蔷蔷:『妳在我眼里就是一粒砂子!要毁掉我之前,先知道自己的分量,滚…!』
几天后被老爸召回的爱伦,心知肚明大概是因为蔷蔷被自己辞退的事。
开车回家那段路,忆起被老爸硬声拆散自己与雷铭的过去。
『不要以为我不懂,你跟那个叫雷铭的男大生在搞什么花样,我可是什么都清楚!』
雷铭被父亲用钱能力将他送到国外,不承认儿子性向的顾老,把爱伦前任比喻为东西,把他们的爱情解为搞花样。
『所以呢?』
『你连商量余地都不给,除非你承认我的性向,否则到我死前,都不会顺你的意!』
气归气,他毕竟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好…我给你一笔钱做什么我没意见,三年内没闯出个名堂,就乖乖回来结婚生子。倘若被你蒙到了,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同你的性向,前提是那个人永远都不准你带回家!』爱伦当下狐疑的看着父亲。深知父亲疼爱自己下不了杀心,否则雷铭可能已经不在世上了。
『口说无凭,必须要律师撰写刚刚你所说的文件,律师公证三人盖印才算数。』
眼前这个四十岁才生下来的儿子,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的心头肉,来这套:『你一出身到现在一口苦都没沾过,不信没有我的遮荫你还能飞天钻地。下午就叫咱们律师团,派一个律师来家里撰拟契约。』
三年不到的引领风骚已是业界的翘楚,顾老跌破眼镜再不说他一句。
只在逢人问起儿子何时结婚生子时,才意兴阑珊的回着:『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看开了。再说婚姻这事得双方有意愿,逼他没意思。』哪能轻易说出自己儿子爱男人不爱女人,老脸挂不住。
接了顾老电话要他晚上回家一趟,他说:『若只是要我回去吃一顿饭就不必了,最近会馆忙着呢。』一下子辞去近十人,引领风骚确实有些乱。应征新男模、没放弃找孟亦轩,已经力不从心了父亲还来参和。
『回家不就知道了。晚上八点,记得。』
顾家大门前那部黑头大车的车牌,是他的车:『赵莫许来干嘛…』
难不成是为了蔷蔷被辞退的事而来?爱伦心有所思的走进大厅。
『听赵董说你把蔷蔷和他底下的男模,为个叫阿诺的全部都赶离你那家店,是吗?』父亲总不正视,以及轻蔑口吻称爱伦经营的引领风骚为店。虽然表面不说,心底仍不屑他口中的小店年收快破8千万的盈利。
『我不针对人对事,先动手的就不对了;你不追究那个打人的男模也就算了,蔷蔷在你会馆里当经理的三年,贡献的也不少了吧?』
『赵董,大可明说您今天来的目的,不需要拐弯抹角。』
『蔷蔷的意思是要回去引领风骚。』
贵为滨城首富的赵莫许看起来也算是个体面的人,却为了一个女人的枕边风,降低身分来家里当说客。他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好降格的老男人。
『如果我不答应呢?』
顾老插了话:『阿扬,卖我个面子,让她回去是有啥好答不答应的呢?』顾初扬是爱伦的本名。
『事因皆从蔷蔷旗下男模蒋勋,与方可言嘴对嘴接吻引起。如果蔷蔷对您交代得不清不楚,大可问一下您的夫人方可言。』
『你提她做什么呢!』他们私底下在外各自风流的假面夫妻行为众所皆知,但被晚辈当面在顾老前点明挑出来说,脸上奏间一阵青一阵白。
『当然要提,整件事就是因为您夫人所致。』
如果再抖出何太与蒋勋已上床了呢?爱伦禁不住冷笑。
听完阿扬说的前因后果,顾老呵呵两声后进入噤言不再发表意见模式。
『整个引领风骚的主导权在我手上,断不能因您一句话就决定谁的去留,或以生意合作为筹码,逼我父亲让我就范。』
『赵董,要不就让妳那个蔷蔷也开个像阿扬那样的店,花个几千万也不多,让她当董娘玩玩,这你不就省心,一举两得~』
当初阿扬开店他也是给几千万。
顾老夹在中间,缓颊为由开玩笑的说着。
『顾老,既然你儿子不给面子,我将会考虑你的建议。』
赵莫许走后,爱伦也准备离开:『那我也要离开了。』
『阿扬,这店若真开成了会影响到你的生意吗?』
店店店!
爱伦更正从未踏进引领风骚一步的父亲,严正的说:『我一点也不担心蔷蔷与我对干!您也算是个天才级别的人了,你是有多恨赵董?挖这么大的坑让他跳。
你儿子经营的是会馆,以后不要再店店店了,请说会馆好吗!不然我真生气了!』
在顾老老究的想法中不是企业经营模式,如同性的爱情一样难登大雅之堂。
『好好好,会馆是吧…店改口说会馆得了,这么生气。』
赵董拿来与他谈的合作项目都不大,商场也就是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的杀戮,他根本也不在意赚不赚钱,倒是对这个不是很熟悉的人的做事风格,因蔷蔷有了另外的看法。正室还没死呢,这么明目张胆处心护着外面的小室,要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让他来家里了,晦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