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凝被宋昀轻放到床上，刚想撑起身，却被按住手腕，力道温柔而不容抗拒。
“接受检查是进入战略城的公民义务，凝儿，乖些配合。乱动只会影响结果，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
命令的语气冷硬，宋昀偏偏笑得漫不经心，又带了几分不合时宜的暧昧。
他从右腕手环拆下两片指甲盖大小的电极，贴上她的太阳穴，动作轻缓得如某种亲昵前的仪式。
贴片刚触及肌肤，手环便悬空投影出五种脑电波的实时数据。
孟凝平躺着，目光落在那组跃动的波线上，喉间渐渐干涩得发紧，连吞咽都似乎变得艰难。
在末世前，她每年在母父的实验室的取样也包含脑电波监测，因此对每种信号的正常频率范围并不陌生。
而此刻清晰入目的，是与大脑病理相关的Theta波紊乱，代表认知处理的Gamma波过度活跃。
无论如何分析，这些神经活动都昭示着某种异常的存在。
意识到这点，孟凝的脑海仿佛被狂暴飓风席卷而过，只余一片木然的空白。
末世降临时，她也做好了被感染的心理准备，可当真的被抛到这个事实面前，巨大的恐慌兜头笼罩，瞬间将她吞没。
假如今日就是她保有清醒意识的最后一日呢？
成为不生不死的腐烂怪物，她真的甘心吗？
她有许多未竟之事，她没来得及再见恩师一面，与好友约定的弦乐四重奏巡演也尚未启程，她还想再抱抱家里总爱哼唧撒娇的小狗……
被困的一生难堪，就此死去却也遗憾。
孟凝的呼吸几乎停滞，胸腹间蔓延的冰冷如潮水淹过心脏，一下下钝重地撞击着胸骨，沉闷的回响化作耳边不断的嗡鸣。
眼眶酸涩，却无泪可流，只涨热得发酸，好似连悲哀都干涸了。
身边的床褥微微下陷，她被搂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结实的手臂将她禁锢，安抚之吻轻轻落于额上。
“这未必是异变，或许是你觉醒异能了呢？”
孟凝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攥住宋昀松散的衣襟，想开口，却被胸腔的窒闷牢牢扼住，吐出的只有一串支离破碎的音节。
“别急，慢慢来…”
背后的大掌一下下抚着，力道温柔而有节奏地帮她疏通气道。
好半晌，她终于能开声，却止不住的哽咽。
“你不怕…被…我…感染吗？”
“我善良的凝儿啊。”
宋昀低声叹道，语气透着复杂的怜惜与无奈。
“到现在，你还在为别人着想？”
他仿佛要印证自己的无畏，扯开衣衫，将心脏的位置大剌剌地袒露在孟凝眼前。
“假如你真的有异化征兆，高阶异能者的心脏，应该对你有莫大的吸引力吧…怎样，想吃吗？”
引诱般的低喃在渐渐恢复感知的耳畔回荡，如河中央的妖魅蛊惑无辜行人一步步踏入深渊。
孟凝恍惚地擡眸看了宋昀一眼，在那鼓励的目光中，她鬼使神差地凑近了些。
皮肉之下的搏动，把此处的温度也烘蒸得更高一些，辛沉清苦的气息缭绕，渗入干涩的喉间，松解了部分紧挛的内壁。
但潮水般的恐慌仍冲击着，人心几近涣散，意识迷离混沌。
按在后脑勺的手牢牢将孟凝固定于此，视线被迫聚焦，她满目只剩下眼前这一小片块小麦色的，规律起伏的肌肉。
不知怎的，舌底分泌的涎液越来越多。
她好像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