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6

刺眼的晨光穿透薄薄的窗帘，在瞿安紧闭的眼皮上投下温热的光斑。

她眯了眯眼，下意识地想翻身避开，身体却在动作的瞬间僵住了──一股陌生的、从身体深处蔓延开来的酸痛，猛地袭来。

昨夜的记忆碎片瞬间涌入脑海。暴雨、停电、黑暗中滚烫的拥抱、失控的喘息、蛮横的抽插、那两根深埋于体内的手指......

她猛地睁开眼睛，侧过头去。

身边空无一人。

那个昨夜将她死死箍在怀里、用粗暴的占有姿态抱着她入睡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瞿安愣愣地盯着身侧空荡荡的位置，一种巨大的空虚感和不真实感将她包裹。

昨夜那些炽热的触碰、压抑的喘息、还有那句低沉的“闭嘴，睡。”，仿佛只是一场过于真实，又过于狂乱的梦境。

她缓缓坐起身，薄被从肩头滑落。低头看去，身上的T恤皱巴巴的，牛仔裤的拉链还半开着。颈侧和锁骨上，隐约能看到几处暗红色的齿痕和吮吸留下的淤青。

这些痕迹，是昨夜真实存在的唯一证据。

瞿安撑着床沿想要站起来，刚一用力，就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小腹深处传来剧烈的酸胀和刺痛，私密处的黏腻感让她面颊一阵发烫。

她扶着墙，深吸了几口气，等那阵眩晕和痛感稍稍缓解，才蹒跚着走向狭小的卫生间。

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眼睛红肿，脸色苍白，脖子和锁骨上那几处暧昧的痕迹格外显眼。

她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指尖颤抖着抚上那些痕迹。指腹传来的微微刺痛，让她确认这一切不是梦。

可是.....曾羽呢？

她为什幺走了？

她是什幺时候走的？

为什幺不等自己醒来？

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翻涌，却找不到答案。

瞿安机械地洗漱、换衣服。

她的动作很慢，每一个牵扯到下半身的动作都会带来钝痛。她翻出一件高领的薄针织衫套上，遮住脖子上那些不可示人的痕迹。

看了眼时间，打工已经快迟到了。她草草吃了两口面包，拎起包，推开门走进暴雨过后毒辣的阳光里。

----------------------------------------------------------------------------------------

奶茶店前人来人往。

空调嗡嗡作响，甜腻的奶茶香气混杂着人声喧嚣，让人有些头晕。

瞿安站在吧台后，机械地接单、制作。她的手脚虽然在动，脑子却完全是一片混沌。

“喂，美团26号单两杯蔓越莓奶绿做好了没？”同事催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瞿安猛地回神，低头一看，手里那杯奶茶不知何时已经溢出了杯沿，粉红色的液体顺着杯壁流了一桌。

“抱歉抱歉......”她慌忙拿起一旁的抹布擦拭，却越擦越乱。

“你今天怎幺回事？魂不守舍的。”同事皱眉看着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没事，就是没睡好。”瞿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同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转身去干自己的活了。

瞿安深吸一口气，试图集中注意力。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昨夜的画面──

曾羽滚烫的手掌探入她的衣服、粗暴地揉捏她的乳房、那两根带着薄茧的手指毫不留情地侵入她身体最深处、蛮横抽插带来的疼痛与快感交织的失控感.....

还有最后，曾羽从背后将她死死箍住时，那狂乱的心跳和灼热的呼吸。

她的脸烫得像要烧起来，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这样狂暴的性爱。

粗暴、失控、带着疯狂的占有欲。

可偏偏，她没有多大恐惧，也不觉得厌恶。

相反，回想起那些画面，一种陌生的、带着羞耻感的悸动，还是会在小腹深处升起。

她想念那种被紧紧拥抱、被完全占有的感觉。

她想念曾羽的体温、气息、还有那双深邃眼眸里翻涌的情欲风暴。

可是......为什幺她走了？

为什幺连一句话都没留下？

是后悔了吗？

还是......只是把昨晚当成一场意乱情迷的意外?

想到这里，瞿安的心像被浸在冰水里，一点点沉下去。

“叮铃。”

手机提示音突然响起。

瞿安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手机。

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消息。

曾羽：对不起。

就这简单的三个字，却让瞿安的呼吸瞬间停滞。

她盯着那三个字，手指因为用力握着手机而微微颤抖。紧接着，第二条消息跳了出来。

曾羽：昨晚我失控了。不应该那样对你。

瞿安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不知道为什幺，看到这两句话，那股从早上醒来就压在心口的巨石，忽然松动了一些。

至少......至少曾羽还愿意联系她。

至少曾羽没有把昨晚当成一场可以遗忘的意外。

瞿安吸了吸鼻子，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想要回复些什幺，却不知道该说什幺。

说没关系？

说自己不介意？

还是.....问她，昨晚之后，她们算什幺关系？

她想问。

她太想问了。

可是手指在键盘上敲敲删删，最终还是没能把那句“我们.....能交往吗？”发送出去。

她怕。

怕曾羽的回答是拒绝。

怕曾羽会说“昨晚只是意外，我们不适合。”

她不敢赌。

最终，瞿安只是敲下了几个字：

瞿安：没关系的。我.....我不怪你。

发送。

她看到了聊天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她盯着屏幕，等待着回复。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没有新的回复。

瞿安的心又悬了起来，一种患得患失的焦灼感将她包裹。

“瞿安！有新单！”同事的喊声将她拉回现实。

“哦.....好！”她慌忙把手机塞回口袋，手忙脚乱地开始制作奶茶。

整个下午，瞿安都在一种恍惚的状态中度过。

她每隔几分钟就忍不住掏出手机看一眼，期待着新的消息提示。可屏幕上始终静悄悄的，只有她最后发送的那条被已读不回的信息，孤零零地躺在聊天框里。

身体的酸痛随着时间推移不减反增。站了几个小时后，小腹的坠胀感愈发明显，腰也开始隐隐作痛。她只能趁着空档，偷偷扶着吧台缓一缓。

“你脸色好差，真的没事吗？”同事又一次关切地问。

“真的没事......”瞿安勉强笑了笑，“可能是生理期快到了。”

她撒了个谎。

她不知道该怎幺解释──自己是因为昨夜被一个女人粗暴地做到失控，导致今天浑身酸痛、心神不宁。

更不知道该怎幺形容此刻这种复杂的心情──

身体还残留着被侵犯的痕迹，心里却渴望着再一次被那样拥抱。

明明被对方用粗暴的方式占有，却不觉得被冒犯，反而.....想要更多。

-----------------------------------------------------------------------------------

夕阳西斜，奶茶店的客流终于少了些。

瞿安靠在吧台边，盯着窗外被晚霞染成橙红色的天空，又一次掏出了手机。

聊天界面还是没有新信息。

她的手指悬在键盘上，反复打下又删除了无数句话：

“曾羽，昨晚之后，我们算什幺关系？“

“我想和你交往，可以吗？”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每一句都敲到一半，又全部删掉。

最后，她只是盯着那个水母头像，轻轻叹了口气，锁上了屏幕。

算了。

至少，曾羽还愿意道歉。

就算曾羽把昨晚当作是意外，只要她仍然愿意和自己保持联系.....

这样.....也许就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