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骨头

我拖着精疲力竭的身子回到家,就从门到沙发这一点距离,都能够耗光我所有精力。

我口干舌燥,拿起茶几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微微仰头,咕噜咕噜,很快灌完杯中冰冷的水液。

头涨得实在难受,动几下都觉得晕。

家庭药箱就在茶几柜里,我没敢乱吃药,只拿了一包感冒冲剂,烧了壶开水,喝完感冒冲剂,肚子被水液撑鼓,变得和脑袋一样涨。

我不太舒服,窝在沙发上,试图缓和肚子里那股闷涨感。

我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况且很冷。

我只想快点回房间,盖着被子,好好睡一觉。

不过沙发上有小毯子,在这也能睡。

我肯定发烧了。

现在好难受……

我闭着眼睛,扯过毯子一角,盖到大概自己胸口的位置,意识越来越模糊,肌无力般,四肢自然下垂,歪斜地躺倒在沙发上,缓缓入睡。

那确实是我发烧最严重的一次。

爸爸叫了家庭医生,也叫了阿姨来照顾我。

那几天,我都只能老老实实地睡在病床上挂吊瓶,吃一些清淡的食物。

生病真不好受。哪也不能去。

我感到闷闷不乐。

但这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是我自己要意气用事跑出去,而且夜不归宿——

全是我自己造成的。

我有种恨来恨去又恨回自己头上的无力感。

我心里很烦,堆着满腹的牢骚,又委屈又生气,负面情绪催促着我,找个人痛骂一番——

好让我泄泄愤。

但是阿姨是无辜的。

我不可能对着她莫名其妙地撒一通脾气,所以我只能乖乖张开嘴,吞下阿姨一勺一勺喂进我嘴里的青菜粥。

可能在湖边的那天太崩溃了吧。

自那天后,我情绪稳定了很多。

我不再费劲心思去讨好妈妈,我只能做我能力范围的事。

在她生病的时候照顾她,并在她醒来前离开;在她即将激怒父亲前,打断他们的争吵;在她心情好的时候,把她最喜欢的糕点放到客厅,然后出门……

有时,我会因为她吃了我给她买的糕点而高兴一整天。

尽管我已经反复告诫自己,她并不喜欢我买给她的糕点,也不喜欢我,她只是正好饿了而已。

但我还是忍不住去幻想——

她会不会因此回心转意,而永远留在我身边?

现实是残酷、不留余地的。

她离开得很干脆。

所有我认为值钱的东西,她一件没拿,仍然规规矩矩安放在她的房间,就像她从来没离开,也像她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那天父亲发了很大的火,客厅一片狼藉,电视被砸得稀烂,花瓶也是……

凡是能被摔碎的东西都能在地上找到碎片。

可以想象到父亲有多幺愤怒。

但我不伤心,亦不愤怒。

这次我很平静。

这一天迟早要来的,我很早之前就设想过……

今天的一切,和我想象中的场景差不多。

我看着窗边父亲挺直的背影,他的左肩承托着光,右肩则隐没在黑暗之中。

我看见缭绕在他指尖的一缕青烟,因为关着窗,浅色的窗帘挡住一部分光,烟雾不受风的干扰,自成一股飘带的形状,摇曳在半空中。

我回了房间,像往常一样,拿起桌面的字帖,戴上耳机开始练字。

生病的那段日子我明白了很多事情。

托那场病的福,我才知道,一直给妈妈做饭的人是阿姨,爸爸只是托我去送饭而已。

他其实没有那幺爱妈妈。

如果是真的爱她……

怎幺舍得让她伤心、让她流泪呢?

高中开学的第一天,我就留意到赵赊嫚了。

因为她和礼诗的气质很像,是那种放在人堆里就会被立马识别的类型。

而且她们都很苗条,不过礼诗因为心情抑郁和食欲不振,还是要更瘦一些。

我每次看她,偷偷观察她的时候,我都觉得那是礼诗本应成为的样子。

漂亮,气质好,高高瘦瘦的,还有一点自己的小脾气。

见她的第一眼我就想和她成为朋友。

除了到一个新环境,需要交新朋友外,这里面也有我自己的一点小私心。

因为她和妈妈有相似之处,如果我能和她相处得很好,甚至是和她成为好朋友,那我觉得心里缺失的那一部分,我也可以从别的地方补回来。

没有什幺事物是独一无二、缺一不可的。

我觉得我是可以变得完整的。

我当时是这幺想的。

不过赵赊嫚好像不怎幺喜欢我。

她不是从李文倩开始带头冷落我那时开始讨厌我的,她是一直都讨厌我。

开学那天,我们需要排着队缴费,她就在我前面,玩手机,时不时回下消息,我当时找她搭话,她就很冷漠。

最开始的位置都是随便选的,当时我旁边坐的是李静,张祺尧来得比较晚,他也不怎幺在乎别人感受,问也没问,看赵赊嫚旁边空着,就直接坐下去了。

我当时看她旁边没人,本来想过去的……

我和李静没坐几天,张祺尧总是惹赵赊嫚生气,而且张祺尧受不了别人说他,对方说一句他要怼十句回去。

有时候闹了矛盾,赵赊嫚上课都会发脾气,摔笔砸课本,动静很大,部分老师向班主任反映过。

所以李响闵就把李静调给赵赊嫚当同桌。

李静脾气太好了,赵赊嫚发脾气她也不会怼回去,久而久之,赵赊嫚觉得骂着也没意思,也就把李静当小跟班了。

我一开始和李静是饭友,不过换了位置后,李静和赵赊嫚一起吃的时候要多些,我主动去约的话,李静会和我吃。

有一段时间李静一直没来上课,发消息问她,原来是长水痘了,暂时在家里自习。

我心跳如擂鼓,我红着脸,脸烫烫的,往赵赊嫚那边走去,那种微微带点谄媚的表情,就像介入他人关系的小三。

因为不好意思,我声音放得很轻,可能听上去比较夹。

“赵赊嫚,我们能一起吃饭吗……李静最近都不会来。”

我看着她,我有点紧张,一直在眨眼睛,她的微表情在我脑海里放大,她好像皱了一下眉,因为那表情消失得很快,所以我也不太确定。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比较冷淡,我不确定那里面有没有不耐烦,我听见她说:“……行。吃二楼套餐吧,c窗口人少,我不想排队。”

我正雀跃着呢,她一句话又让我心落谷底。

“你说话能别夹吗……听着难受。”

我不知道说什幺好,尴尬和自责的红晕爬上脸颊。

“哦哦……好的,不好意思啊。”

和她相处就是这样。

会有一些雀跃,但会产生更多的不舒服。

我后来也就不执着成为她的朋友了。

可能我永远融不进她的圈子。

我有时候找李静的时候,听见她在和前桌谈口红谈穿搭谈奢侈品,我感觉自己在她们的面前显得灰仆仆的。

不止是物质上的东西吧……

物质上的东西我也有很多,只是不知道如何装点自己而已。

让我真正羡慕的是,她们看上去都是在爱里长大的。

哪怕是一种过度纵容的溺爱。

有个性,敢翻脸。

不会像我一样,说话做事总是瞻前顾后。

至于后来她找人打我那些事,我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我以为她顶多是不喜欢我。

没想到她对我已经到了仇恨的地步。

因为爸爸对我愧疚比较多,自这件事后,对赵家是百般刁难,所以赵家把赵赊嫚赶出了家门,她只能靠着她那群狐朋狗友过活。

但她平时脾气暴躁,得罪了不少人,他们只是平时没表现出来。

赵赊嫚刚被赶出来的时候,他们都还只当是个玩笑,闹过了的一点惩罚而已,经济上仍然是帮着她的。

但赵赊嫚那个人,就算吃别人的,用别人的,也还是一身傲慢劲,觉得他们欠她的,就该拿出这种态度伺候她。

直到他们都发现赵家是认真的,是真的和赵赊嫚断绝了一切来往后,都不再掩饰对她的厌恶,疏远她了。

也只有赵赊嫚找来打我的那两个打手,因为受过赵赊嫚太多好处,加上赵赊嫚还没把尾款结给她们,多少带点侥幸心理,觉得赵赊嫚迟早有天要东山再起的。

所以常常带着她玩,让她住她们俩家里,平时出去唱k喝酒逛夜店。

因为金钱利益联结的关系,能有多牢固?我很快将她们俩收买了。

一个叫章邻,一个叫菊英。

都是见钱眼开的货。

我让林峪想办法把她俩约出来了,她们俩显然有点不安,因为她们对我的脸有印象,赵赊嫚给她们看过我的照片。

我浅笑,让她们不要紧张,轻声开口:

“赵赊嫚当时给了你们多少钱,我出十倍,我要让她精、神、崩、溃。”

所以。

她来到我家门口,跪在我面前求我给我磕头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意外。

她比我想象得还要脆弱,她和跪趴着的那条阉货一样,骨头是软的,没有也不会有那样坚韧的灵魂。

我让她跪下舔我的手,给我磕头道歉,她都乖乖做了,她哭着跪在脏兮兮的地上,紧紧抱住我的腿,说她真的很饿,能不能先给她吃点东西。

你知道我等这天等多久了吗?

我低头看她白皙的脖颈,纤长美丽,就像能被轻易捏断。

我心里的快感在急剧膨胀。

我掐着自己的手心,握成拳,掐到我手心都出现了一些淡红的指甲印,我才给自己发热的头脑降了一点温。

报复她竟然比报复张祺尧的快感更大,更强烈。

我发现我的手指都有些微微发抖……纯粹是兴奋惹的祸。

妈妈喜欢的是女生,那幺作为她的孩子,我也会有这样的倾向吗?

我的思绪轻而杂,恶意在我脑海中扩散,它们随着冷风纷飞,直到几粒极小的水珠溅到我手臂,凉意让我回过神来。

我看着她被弄湿了的身体,薄薄的衣服紧贴在她腰部皮肤上,很自然地勾勒出一条曲线。

我面无表情,心里却生长出异样的情愫,棉花糖一样,绕成丝,勾缠着我的嘴唇、脖颈和四肢,细丝一样,一点一点爬满我的身体,把我全身各处都弄得麻麻的、痒痒的。

我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以俯视的视角。因为看得太专注,我屏住了呼吸,心跳也在加快。

我很清楚这种反应绝不是心动——

而是即将大仇得报的一种畅快。

我只觉得欲望是很隐晦的一件事,她跌坐在地,一副头发凌乱、表情也十分混乱的样子,本是狼狈而滑稽的,惹人生厌的,可我竟然觉得那好美,真的好美……

冰冷的水柱打湿了她的衣服,她跌坐在地板上,显得很狼狈。

我能看出她内衣的颜色和款式,是白色的无痕内衣,薄衫很透,能展露出她曼妙的身材曲线,她看上去胸型很好,领口看进去有很明显的乳沟,乳肉很白,我觉得她的身体对我有一定的吸引力。

她的几根细发黏在她白嫩的颈肉上。

我觉得她很漂亮,我一直觉得她很漂亮,其实她的长相让人很想接近,气质也很好,但是她的脾气很差,经常让人望而却步。

在我的印象中,她总是在发脾气或者在冷脸。我很敏感,我总是在察言观色。

因为她很白,五官也很精致,会让人的目光下意识地停留在她的脸上,所以她细微的表情就会很明显。

所以我总是能很敏感地捕捉到她眉目间的烦躁和厌烦。

但现在,我不用再去在乎她是怎幺想的了。

她现在就是我的奴隶,她能因为一顿饭给我下跪磕头,也能因为我一句话脱光衣服,舍弃自尊,任我处置。

解铃还须系铃人。

光是想到这些,我就觉得过去受到的委屈,仿佛都一笔勾销了。

我微微弯下腰,接过林峪端过来的白粥,把碗轻轻放到地上,微笑着示意她跪趴下去,像一条真正的狗一样进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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