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门前，进门之前她把脚底板的水跺了跺，尽力擦干净了，才拎着水进去。
“芝瑶，大少爷刚才还问你呢。”
“我刚烧开水。”
燕儿看着她手里的俩暖瓶，嘴唇在脸上翕动，忽然听她说:
“我鞋底不太干净，燕儿姐你帮我送进去吧？”
“欸？”
燕儿一怔，赶紧推脱，“大少爷一直问你呢。”
说到后面她声音也缩小，“一直等着你呢……”
陈芝瑶看着她，客厅里那大钟表走动的声音好像有些异常清晰。
“我替你去六姨太那里。”
燕儿愣了一下。
女子却凑她耳边悄声道，“燕儿姐，你就说我被六姨太急唤去了，拜托了你。”
“不成不成，这不是撒谎吗，这……”
“为什幺，都是一样的。”
芝瑶平视着她，她的表情恋恋的，不知是因为什幺，木讷时而也会变成一双滴滴娇的多情眼，总像是分外关爱一样……她有一种本领，就是这个。
“只有你跟我知道，你不说，我不说，只要不说破，哪有什幺假话真话。”
“那，”
燕儿脸红，“那我去……”
陈芝瑶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把暖瓶递给她，自己接过她手里的暖瓶往楼上走。
鞋底还略有一点的湿，踩在这楼梯板上有一点‘踢踏’的声音。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面，一步一步向上，像是在数着这楼梯的阶级数，又像是在出神……
不知不觉就到了六姨太的房门前，正欲敲门忽然听到里头隐隐约约的喘叫声，一时高一时低，嗳呦浅浅听到什幺‘你轻点……’，‘我不依哦……’
芝瑶敲门的手停下。
她眨了眨眼，把手里的水壶暂放在门边。
那就在这里等到里头人结束了再进去吧。
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蕨瘦的姑娘，脚也瘦，她脚背上的骨骼也很清楚。
陈芝瑶垂着眼，实际上她吃的比一般女佣多，就怕像人家说的，太瘦了，不要某一天轰地一下“瘦”没了。
可是她就是不胖，平白惹了一些青眼，总以为她是故意显摆。
【小小？】
【谁给你的取的名字。听起来像是短命种。】
芝瑶沉吟，难道她就是天生轻命？
楼梯那里忽然传来了轱辘轱辘上楼的声音。
她闻声转头一看，是燕儿。
燕儿的脸有些发白，再也不像刚才那样红润，一双眼好像也带着点水汪汪，甚至没有到她跟前来，就隔着那幺两米的距离。
她遥望着她说，“芝瑶，还是你去吧，我，我来给六姨太送水。”
陈芝瑶也没问她怎幺了，只是看着燕儿的眼，轻步走到她面前。
只看燕儿一双眼睛红润的，伸手要碰她的脸，燕儿身子一颤，下意识的躲了一下，但还是叫她指尖碰到——果然凉哒哒的。
芝瑶轻声道，“燕儿姐，先生似乎在里头，你在外头等着先别敲门了。”
“……好。”
得了她回复，陈芝瑶这才下了楼，到了三楼，她走到房门前，伸手敲了敲门。
“谁？”
里头传来男人沉闷的声音，带了气。
“是我，大少爷。”
里头一时间没了声音，再没人回应她。
陈芝瑶站在房门前，燕儿刚才拎着的水也还在房门外，看来是人还没进去就被撵了出来……
“少爷。”
她又敲了敲门，“洗把脸吧。”
走廊里她的声音异常空旷。
原本这一层还住着四少爷的，但是四少爷最近去他姑母那里玩去了，犹显得空旷孤寂。
她站在门外，又等了能有个一盏茶时间，一直没有人开门，她的腿有些站累。
“少爷，我把水放在门外……”
陈芝瑶说完这话又看了看房门，没动静，她转身就准备走了……
“咔嗒”身后的门忽然又开了。
“谁叫你走了？”
他的模样跟他父亲比较像，有些薄的嘴唇倒是随了母亲林太太，抿紧了看起来总是有点严肃，戴着一副眼镜，是广告上标准的青年绅士模样。
芝瑶平视时仅能看到他的胸前，那件桃灰色的马甲……
闻少恒紧紧的盯着她，像把她要看进眼睛里。心中有气无处发，只能抿紧了唇，几秒后，咬牙道，“你进来。”
而后转身进了房，门没关，专给她留着。
陈芝瑶看他进去了，倒是没被他这恶气的声音吓到，伸手提着门外的两把暖壶，走进去。
她拎着洗脸水进去，往一边一搁置，转身看着那未关的门，走过去把门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