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剧情）

“达萨：达萨·K·罗德尔维奇、西南星域首席，其家族分治西南事务……

当选为第四期《联合联报》‘世纪中的卓越人物’，被《星光》——在野时政评议台誉为‘卓纳’，意味黑色的猎隼……

《最新消息：达萨政治新动向——或改写西南星罗德尔维奇家族掌权历史》……”

秦恬带着点微妙的情绪搜索了达萨此人，通过智脑给出的上万条词条里，   按权威度和点击比，秦恬得以从普通人的视角重新认识达萨。

怎幺说呢，秦恬感慨，实在是有些无话可说，大约是失真而造成的沉默。

她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趣。

正打算搜索卡特纳的时候，蒂莫西推开车库侧门进来了。

这回，他一身农民扮相，头戴草帽、裤腿卷到膝盖、黑色汗衫还沾着泥点。

他长相实在出众，身材比例也很完美，露出的小腿看着就矫健有型，而带着点肌肉的手臂正提着两个捅，他是用肩膀抵开的门。

“啊，我来把药剂兑一下，你继续做你的事情，不用管我。”

他脸上有汗，歪过头就着自己的臂肌蹭了一下，解释完就提着沉甸甸的桶走到秦恬对角线的墙边，随后传来桶落在地上的闷声。

秦恬回头，转而搜索她乘坐的那班星舰。

“……截止九月一日上午四点，N919号民用客运星舰于西南星系第三旋臂域内星际突遇罕见空间乱流，已有二百三十六人获救、一人失踪……”

秦恬细细看着新闻报道，她现在知道了她身处的这颗星球被类人隐匿着，而空间乱流也大约是他们伪造的手笔，一人失踪——不就是她嘛。

秦恬腹诽起来，品味失踪这个字眼，但是想着想着，忽地脑海中灵光一现……

她有些激动，不由得回头寻找蒂莫西的身影——

他依旧顶着草帽，只不过背起了一个背式喷雾器，右手持着手摇杆，大约是怕溅到腿上，裤腿放了下来，升级为打农药的农民形象。

蒂莫西正要出去了，见秦恬看他，便问有什幺事吗，边说边想把农药桶卸下来。

秦恬并不着急，她制止了蒂莫西的举动，摇摇头说道：

“嗯，等你搞完再说。”

“那也行，你去客厅等等我吗，还是跟我一起去外面菜地看看？我打算除一下草。”

秦恬点头，不再言语。蒂莫西却明白了她的选择，开心地冲她招手——

“走走，现在这个点打药最好……”

——

日渐西沉，天边呈现缥缈的黄昏紫，又有一层薄薄的蓝色慢慢席卷大地。

他坚持让秦恬坐下来，不用帮忙。

于是秦恬只是看着蒂莫西一人在菜园里忙活。

菜园并不大，最多一亩地。但蒂莫西打理有井井有条。有垄有沟、有藤架有薄膜，作物间距不多不少，显得菜园很是生机勃勃。

他喷洒药剂的时候，秦恬偶尔看一眼他，或者走神。

忽然，视野里一抹绿色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抹绿不同于作物，好像一只风中飘摇的绿丝带，晃动地太厉害了，秦恬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还没等她看清楚，一根细长的杆子快准狠地朝绿丝带上敲去——

秦恬眨了眨眼，绿丝带随之不见，她擡头不解地看着蒂莫西。

“……杂草。”蒂莫西淡定地说。

秦恬点点头。

等到日暮西坠，蒂莫西终于结束了忙碌的打药活动。

“久等了。”蒂莫西拆下装备。

秦恬觉得还好，葱郁的菜园和平静的傍晚都很怡人，她觉得自己的心情也随之变好了一点。

蒂莫西先去把装备搁置在近处的小棚子下，提着另一个桶过来了。秦恬扫眼一看，好像是新鲜的菜。

他们并行，一直走进客厅都没人先开口，却又在即将分别的时候同时出声。

“我想……”

“我这里……”

两人又同时嘘声。蒂莫西却忽然弯起了眉眼，笑盈盈地问秦恬想说什幺。

“我想了解一下，你之前说的那个……合同。”秦恬颇为不适应，低头看脚尖，在心里唾弃自己——她好像出卖身体换取报偿的人。又努力说服自己——这是她应得的，不可以任性。

“我也是想说这个。你看，茶几上就有一份。我先去做晚饭，等下边吃边说。”他态度诚恳，丝毫不觉得难为情，就如同合同内容是再正常不过的交易一样。

秦恬暗自腹诽，边吃边说，那她可要食不下咽了。但是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她轻轻嗯了一声。

……

她将和全体类人族作为双方当事人，以子种的繁衍活动为标的，又约定了保密条款……秦恬细细浏览着，发现合同对她的约束相当之少，而报酬又相当之多，似乎全合同都传达着类人甘做冤大头，只除了保密协议上稍显强硬外。

秦恬看了好几遍，不得不承认这份合同对她百利而无一害。

她打算就报酬方面和蒂莫西重新协商，组织措辞的差不多了，蒂莫西也遥遥唤她——

“秦恬，可以来吃晚饭了！”

“来了！”秦恬应激地回他，又立刻觉得好笑，太像朋友家热情好客的父母了。她深吸口气，带上纸质合同。

——

不知为什幺，大约是坐上椅子的时候，又或是蒂莫西笑意融融地递给她碗筷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必紧张。

咸鲜的菜汤入喉，眉头随之一点点舒展开来。秦恬到底没有边吃边提及合同，而是等到两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她才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角，神情郑重起来。

她把合同公整地摆在餐具边，翻到自己想要的地方。

“谢谢你，晚饭很好吃。”她先是表达自己对晚饭的感谢，得到蒂莫西诧异复又自得的眼神后终于切入正题。

“蒂莫西，你看，合同的这条‘五百万通用星币或其他报酬……’”她停顿了一下，擡眼看去。

“对，可以协商的……”蒂莫西向她解释，又补充到因为她的情况非常特殊，他能代表类人把这个报酬往上提一提……

“这个我倒是没想到……嗯……我其实希望这笔钱能买来一个干净的身份，不知道可不可以。”秦恬的想法很简单，不再和卡特纳或达萨有牵扯，一个新的身份，未经由西南星系登记过的身份，她可以掌握很多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