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絮走到卧室门口时,突然僵在原地。
门大敞着,谢钎城就坐在那里,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目光平静地扫过文件。
再平常不过的场景,却让她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双腿还在不受控制地发软,那是方才在浴室里过度偷情的明证。
她竟然沉迷到连谢钎城回家的动静都没察觉。
他什幺时候回来的?
听到了多少?
当他回家发现她不在时,心里又在想什幺?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仿佛这样就能掩饰自己浑身上下散发的情欲气息,可双腿间的黏腻感却在无声地控诉着方才的放纵。
那种被彻底填满的胀痛感还残留在身体深处,让她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是刚刚被人从深海里打捞上岸,浑身的骨头都已泡软。
谢钎城的目光只是淡淡扫过来,她感到一阵眩晕。
肿胀的唇瓣、凌乱的发丝、眼里未褪的水光,无一不在昭示着这场背叛。简直像一只偷腥的猫,嘴上还沾着鱼鳞,却妄想装作无事发生。
“钎城...你回来了。”
硬着头皮的开口,她明白自己几乎是自投罗网。
谢钎城只是轻轻点头。
房间里只剩下窗外呼啸的风声,宛如某种哀鸣。而窗户明明关得严实,她却感觉有冷风钻进脊梁。
“...什幺时候回来的?我...刚刚在洗澡。”
她声音抖得厉害,细密的汗岑岑浸染后背,后背每有一滴水流下,都会带着心脏坠入悬崖一分。
就算谢钎城不知情也该起疑了。
“三个小时前。”
如坠冰窟。
三个小时...她和谢钎烨在浴室里竟缠绵了这幺久?
谢钎城回来时,有看到他们在后花园的拥吻吗?还是更糟...?
她宁愿自欺欺人地相信他什幺都没发现,至少这样还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谢钎城脸上看不出情绪,修长的手指在桌面轻轻叩击。
腕表发出的走动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滴答、滴答——
而她整个人就如同被悬挂到了高台之上的摆钟,在这一声声的秒针中缓步下移、坠落,等待最终的审判。
江絮试图挤出一个微笑,最终还是放弃了。也许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躺下装睡,以后加倍小心...
“江絮。”
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谢钎城突然开口。
“嗯?”
心虚之人总是草木皆兵,一个音节就泄露了不安。
谢钎城故意停顿了几秒,目光沉沉地望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
江絮不自觉地吞咽,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发抖。
他要说什幺...?
是他发现了吗...
如果发现了,他会离婚吗...?
“...明天我会出差。”
这句话说得稀松平常,她却像获得特赦般松了口气。
谢钎城反而觉得她今天的反应很有意思。
尽管早些时候听着录音笔里她情动的喘息,心里会莫名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情绪。
可她最近表情生动了许多,全因谢钎烨这个变量。
他就是个狡猾的小偷——
从前偷窥她和谢钎烨的日常品味爱情,现在窃听他们的私密妄图掌控她的情绪。
曾经他以为,肉体亲密就等于爱。毕竟他们扮演的恩爱夫妻太过完美,外界都称赞他们鹣鲽情深。
后来才明白,两颗疏离的心即使朝夕相处也不会擦出火花。
谢钎城觉得困惑。理智上他清楚自己对任何人都难生情愫,可心脏总会背叛理性。
会因她醉酒后的错认而感到刺痛,也会因她偶尔的拥抱感到一丝温暖。
看着身侧安睡的江絮,他第一次忍不住注视妻子的背影。
不知怎地,他不断回想起谢钎烨在录音笔中的话:
“对不起...我只是太想抱紧你了...”
鬼使神差中,谢钎城已经做出了连自己都惊讶的举动——
他用手臂轻轻环上了她的腰。
江絮浑身一僵。
谢钎烨反常她尚能理解,可谢钎城突然的亲近却会让她如临大敌。她战战兢兢地转身,却见他双眼紧闭,俨然熟睡的模样。
只是无意识的动作吗?
她不敢深想。
父亲猝然离世,留下的重担已经让她精疲力尽,哪一样都需要倚仗谢钎城这棵大树。
她还爱谢钎烨吗?或许吧。可她再也不能做那个可以为爱不顾一切的大小姐了。
而此刻的谢钎城在想什幺?
他在想,从前在媒体面前不是没假装拥抱过她,可为何那时感受不到她的体温?
现在仅仅是手臂搭在她腰间,就能清晰地感受到透过睡衣传来的温暖。
而那股暖意竟让他萌生一个荒谬的念头:
他也想...紧紧抱住她。
可惜谢钎城本人并未发觉,他已不再是那个冷静的旁观者,而是变成了一个可悲的参与者——
用婚姻禁锢她,用金钱收买她,却还在嫉妒那个能用爱情打动她的人。
他否认了他的嫉妒,却纵使肢体效仿谢钎烨的动作来感受她的温度。
夫妻为何同床异梦?又为何各自怀揣着不能言说的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