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贪财好色,我们骗他一下又怎样?

溃不成生
溃不成生
已完结 流年承雪

平河县衙,后堂暗室。

白县令汗涔涔的额上残烛曳影,那点汗珠正自缓缓滚落,他攥着文书,尾指的轻跳很快蔓延成小臂也微微发颤的窘态。

“大……大人,”他吐字发虚,“这……这下一份旬报递上去,真能稳住吗?三皇子殿下他……他究竟……”

珠帘后侧阴影中,身形面容俱不清晰的男人只道:

“按此前吩咐做即可,都城若有疑问,自有计较。你只需记住,殿下在贵县辖地静养,不张扬,不见客。管好该管的嘴,守好该守的河段。其余的,不必知道,也无需多问。”

“是、是!下官明白!明白!”白县令连连躬身,用袖子急急擦汗。

他这摇摇欲坠的项上人头哪里敢不明白?三皇子在他地界上探查洛水时没了踪影,此事一旦泄露,便是塌天的祸事,全赖皇子身边这位深不可测的“大人”,仿造殿下笔迹、按时递交文书至皇都,这才得以封锁消息。

白县令早已写好认罪的遗书,只是败露那日,怕要满门抄斩,一纸血书空给天地看!

帘幕后的“大人”不再言语,悄无声息没入后堂更深的黑暗。

洛河奔趋山麓的支流旁,换了素绸便服的云隐现身。

他自怀中捧出一只小鸟儿,其羽色近灰褐,杂以藏青细羽,鸟喙呈乌木之黑。

这便是“十里鸟”。自雏鸟时便以慕容冰的鲜血混入秘药喂养大,此生只认一主,三日可旋回数次巡方圆十里,一旦发现慕容冰,飞落其手、啄指携血而回,以此确凿复命、引路。

云隐擡手将鸟儿抛向空中,它又一次开始不知疲倦地搜寻。

水色苍茫,一浪拍过一浪卷流,似是共同保守着秘密。

伪造文书、封锁消息,皆是不得已的应急之举,他们必须在太子或其他势力察觉“静养”只是个幌子,并意识到这是铲除慕容冰的好时机前,找到殿下。

云隐再擡手,置于唇边,一声口哨穿透河风。

片刻,传音鸽从某处栖待的枝头扑棱棱飞出,稳稳落在他擡起的小臂上。

它脚踝上细管内的纸条被取出展开。

“皇都风平浪静,殿下近日所上治水条陈,见解稳妥,少引波澜,太子似已懈怠,接连所顾多在笼络实权老臣,对洛水事不甚挂心。可高枕无忧。”

薛意在皇都传来的答复中规中矩,太子忌惮减退,看来刻意呈上的平庸政见不失为精妙的计算。

只是薛意得知主上生死不明、下落未知,字里行间似乎……很愉悦?

云隐捻纸,碎屑随风散入河沙。他并不意外。

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薛意不会不懂,但他或许真的不在乎。

影卫之中,唯一有过叛逃前科且成功的,只有薛意。听说他当年消失后,是在某个村落落脚,还娶了妻,过了段像人的日子。

现在主上失踪,约束骤减,他说不定正觉得是脱身之时。

而云隐自己从小被辗转贩卖,对家的记忆早已模糊成父母决绝的背影和一个连面貌都记不清的幼妹轮廓。

没有非回不可的归处,更无牵肠挂肚的眷恋,他所做一切,不过是身为影卫的本分。

事成是命,败露受死也无甚可惜。

即使深知身上那几个铜板连半副好药都抓不起,齐雪还是厚着脸皮踏进了仁济堂的门槛。

坐诊的韩大夫是个蓄着短须的中年人。齐雪一开始还没头绪,不知为何这儿的生意不如旁的医馆,他一开口,她便明白了。

这还是悬壶济世吗?这是趁乱打劫来了!

听闻腿疾诱因,韩大夫眼皮都没擡,慢悠悠伸出五根手指。

“五两?”齐雪足下站不住,这已是她不敢想的天价。

韩大夫哼声:“五十两,诊金方子在内,恕不接受赊欠。”

五十两!明明是听他说话,却像被用药罐子打了头。

她忽然觉得,让山洞里那个傲慢的男人自生自灭似乎也没什幺大不了。

齐雪垂头丧气,转身想离开这扒皮的黑店,目光掠过堂内,却见通往后面熬药小院的过道帘子一掀,一道袅娜熟悉的身影过去。

“小……卢萱?”齐雪先是呢喃,也顾不上韩大夫在柜台后“哎哎”的阻拦声,拔腿就追了过去。

后院药味弥漫,卢萱正背对着她,将碗里黑乎乎的渣子倒进墙角桶里。

“你在喝避子汤?”齐雪冲动道,说完自己先愣在了那儿。

卢萱转过身见是她,非但不慌,反而笑得花枝乱颤。

“避子药?我巴不得怀上一个,好攥着某个人的心呢。”

她将空碗随手搁在石桌上,看着齐雪道:“只是一些滋补养颜的寻常汤药罢了。倒是你,这仁济堂的药可不便宜,你怎幺摸到这儿来了?”

卢萱戏谑她:“该不会是……已经投敌了苏小姐,连工都不做了,专门来盯我的梢吧?”

话虽如此,她脸上却不是戒备,而是看热闹的兴味。

齐雪心中盘算,看卢萱熟稔自如的模样,恐怕是这地方的常客,她或许是不缺钱的……

“我不是来盯你的。我现在问你,你身上带了多少银子?”齐雪开门见山。

卢萱挑眉,越发惊奇:“哟,还真是来看病的?什幺了不得的大病,值得你跑这儿当冤大头?”

“你别多问,”齐雪硬着头皮,“告诉我就行。”

卢萱粲然地笑:“你要多少,我这儿大概就有多少。”

“那好,”齐雪豁出去了,“借我五十两,我可以立字据画押,一定慢慢还你。”

卢萱看着她,自打二人重逢,这是齐雪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低眉顺眼的姿态。

她想通过立字据这样光明正大的办法找回点尊严,卢萱不稀罕,也不愿,五十两银子,给出去便是了。

“好说。”卢萱爽快应下,一把拉起齐雪的手腕,往前堂柜台走。

“韩叔!韩叔!我小姐妹来配药,她的银钱存在我这儿呢,可不是拿不出银子的人,您老行行好,别唬人,给她往好了开方子!”

齐雪被她拽着,尴尬地将山洞里那男人的情况又含糊地复述了一遍,只说是家里人遭了难。

韩大夫瞥了眼笑吟吟的卢萱,果真缓和许多:

“原来是替家人求药?秋汛以来,洛水里捞起来的、自己摔进去的,可不少。唉,总是有些人,自以为比老天还懂水性,岂知人力岂能逆天而行?”

卢萱在旁笑着接口:

“这我可不能同意您了,我就信人定胜天。若什幺都听天由命,还要您这样的大夫做什幺?不就是从老天爷手里抢人、改命幺?”

韩大夫捋须哈哈一笑,显是受用。

齐雪听得心里头发冷。这两人谈笑风生间,天灾人祸、生死大事说得如此轻巧,彷如置身事外。

等她回神,韩大夫已笔走龙蛇,写满一张药笺,推到齐雪面前。

齐雪定睛看去,前面几味川芎、独活、威灵仙等倒还熟悉,但用量配伍与她跟着朱继瑜学的截然不同,霸道许多。

最要紧的是,方子末尾写着一味“溪藤”,她连听都未曾听过。

韩大夫唤来学徒领着齐雪去后柜抓药。卢萱推了她一把,示意银钱由她结算。

不多时,齐雪怀揣着几个油纸包回到柜台。卢萱正与韩大夫说着什幺,见她出来,便停了话头。

“我们……一起回去?”齐雪屈膝拱了拱卢萱,只想快点离开。

卢萱却不急,笑问韩大夫:“韩叔,这些药,恐怕不够一个疗程吧?”

韩大夫点头:“自然。五十两,只是方钱与头三剂的药费。若要打通那般凝滞的经脉,少说也需五七之数,循序渐进。”

五七之数?齐雪又是两眼昏黑,那岂不是还要几百两?

她艰涩:“我……我实在不能再……”

卢萱眼珠一转,亲热地揽住齐雪的肩膀,将她往前一推,正对韩大夫:

“韩叔,您瞧瞧我这姐妹。模样嘛……是丑了些,但这身子骨,可是日日劳作练出来的,结实硬朗,等闲街上的姑娘可比不了。”

她压低声音:“我听说,您上个药奴撂挑子不干了……眼下不是正缺个试药的?”

齐雪以为自己听错了,扭头向她确认。

试药?药奴?

卢萱手上加了点力道,箍着她不让她挣开,理所当然地:

“慌什幺?你以为韩叔的方子为何金贵?那些个没人敢用的药材,都是他找人一次次试出来的,多少人想当这药引子,还没门路呢。”

韩大夫闻言,仔细打量起齐雪来,目光在她面上停了停,嫌色与评估皆有。

“试药看的是内腑资质,无关皮相。”他问齐雪,“你多大年岁?”

“年方十八!正正好的黄花大闺女!”卢萱抢着答道,语间笃定仿佛在炫耀自家的亲姐妹。

十八,黄花闺女……和齐雪简直不沾边。

只是韩大夫对古灵精怪的卢萱实在很喜欢,故也信了她。他示意学徒打开柜台后上锁的小木箱,从中取出个单独用油纸包好的小包,宝贝地拿在手里。

“这药,名唤朝阳蕊。”他将小包放在柜台,推向两个姑娘,“里头的主材‘燃心草’药性猛烈,它能为病弱气虚之人短暂振作气力,但用量与火候差之毫厘,后果难料。你拿回去,按寻常煎药法子,自己服下。”

韩大夫微微提高声音道:“服下后,仔细记录你身体每一丝反应、变化,何时发热,何处胀痛,气力增减,心绪起伏,事无巨细,详尽报来。待我验看无误,觉得你这身子骨合用,便以此抵偿下一疗程的腿疾药资,如何?”

齐雪熬药确有经验,眼下也无其他办法,迟疑着,终点头应和。

他最后叮嘱:“记住,替我试药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哦,还有这丫头知,”他瞥了眼卢萱,“绝不可再入第四人耳。否则……”

“多谢韩叔!您真是菩萨心肠!”卢萱打断,“外头那些嚼舌根说您心黑的,定是没福分,受不起您这天大的恩惠!”

韩大夫被捧得容光焕发,挥挥手:“罢了,速去速回,记得仔细记录。”

午后阳光有些晃眼,两人并肩朝着解语坊的方向走。

齐雪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

“我早已过了十八,也不是什幺黄花大闺女,这……真没事吗?”

卢萱轻描淡写:

“你比我懂医术,怎幺反过来问我。能有什幺事?挑挑拣拣个处子,不过是那糟老头的怪癖,他贪财好色,我们骗他一下又怎样?”

这话抚平了齐雪那点疑虑,她抱紧了药包,对卢萱道:

“小芦花,你回去代我申半日的假,我得有事回‘家’一趟!”

“什幺急事非得这会儿回去?坊里也能熬……喂!”

卢萱徒劳地朝着齐雪的背影喊了一声,她已经兔子般地扎进了远处的人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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