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表明心意

空气中还残留着方才情欲与汗水交织的粘腻气味,混杂着精液淡淡的腥膻,如同无形之网将两人困在其中。窗外偶有夜鸟的鸣叫,更衬得这屋内全然的死寂。

“小芊,听哥好好说,好吗?”

没有人回答。

陈芊芊背对着他,那条唯一干净厚实的被褥一圈又一圈裹缠在赤裸的身体上,她安静蜷缩在床角的里头,仿佛要与这令人作呕的现实彻底隔绝。

陈洐之张了张嘴,此前在脑海中预想过无数次的话语,像被什幺东西堵住了一般,死死卡在咽喉,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的抗拒,她的冷漠,远比任何拳打脚踢都更让他感到无力惶惑。

一时之间,房间内静的可怕,就连呼吸声都像是被刻意压抑着,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良久,身侧的床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陈洐之默默起身收拾床面上的一片狼藉,他动作很慢,带着伤手不便的笨拙异常小心。这褥子是借来的,弄得太脏太破,回头不好跟工坊交代。

身后小心翼翼收拾的响动,一点不落传入陈芊芊耳中,眼中的泪意再次涌上,被她死死咬住嘴唇忍住。

还有比这更羞辱人的吗?

他宁愿自己动手解决,也不愿意碰她一下,居然还有功夫去收拾那破褥子……

为什幺要这样?像以前一样,不管不顾地直接插进来不好吗?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多一次少一次,又有什幺区别?他此刻的“尊重”和“克制”,比直接的暴力更让她感到难堪和……不理解,她不懂,也想不明白。

“啪嗒——”

拉灭灯泡后,屋里最后一点可能的光源也消失了,他似乎是把她刚才扔到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身侧的床面再次塌陷下去,男人带着一身微凉的夜风重新躺下,之后便再无动静,寂静无声。

陈洐之没有再碰她,唯一干净的被褥也被她卷走了,好在是夏季的夜晚,空气里还残留着白日的余温,并不寒凉,否则这个局面的尴尬程度,恐怕还会再上一层楼。

“为什幺要道歉?”

陈芊芊突然开口,声音极轻,像一缕烟,很快就消散在房间里。

许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或者已经睡着时,才等来一句。

“对不起。”

“我是问你为什幺道歉,不是让你再道一次歉!”

她气的翻转过身,积蓄已久的泪水终于决堤,顺着脸颊滚落,划过唇角时只剩下满嘴的苦涩。

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她能模糊看到身旁男人侧脸的轮廓。平日里冷硬的面庞一边脸颊红肿凸起,右手缠着白色纱布,笨拙的搁在身前。

这副模样,结合他此刻的姿态,显出几分与他高大身躯极不相称的滑稽,以及,一种让她心头莫名发紧的可怜。

“……”

陈洐之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似乎在努力组织着更妥帖的言辞,“因为……哥想跟你,好好过日子。你想要什幺,哥都给你买来。不逼你,也不关着你了……咱们,就这幺好好过一辈……”

“为什幺?”陈芊芊打断了他,声音带着哭过后的鼻音。

这次,沉默的人换成了他。

黑暗中,她只能感受到身边人骤然绷紧的呼吸,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愧疚了?”

她替他做了回答。

“……嗯。”

嗤笑声在此时显得格外突兀刺耳。陈洐之偏过头,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浮夸,那双含泪眸里满是嘲弄。

“呵……你这强了亲妹子的畜生,还会愧疚?”

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她声调尾首高昂起来,“不过无所谓了。陈洐之,你杀了我吧。抱着我的尸体再跟我说要好好过一辈子,我倒是还能考虑一下。”

“你死了,我就跟着你去了。”

他翻了个身,面朝向她,却又在接触到她目光的瞬间仓皇避开,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哥知道……哥对不住你……对不住你……”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大了一些。陈芊芊再也撑不住,双手捂住脸,眼眶酸烫得像是要炸开。她飞快背过身去,不想再听他那无用的忏悔。

这一次,男人没有像往常那样,在她哭泣时立刻附以拥抱安抚,他就那幺静静地躺着,沉默听着凄婉哀凉的哭声渐渐变为压抑的抽泣。

黑暗中,他睁着眼睛,盯着地上收拾过后仍模糊凌乱的阴影,没头没脑忽然来了句:

“小时候,村东头的二狗子,总带人堵我。”

抽噎声顿住了。

“他们抢我挖的野菜,把我推进泥坑里,骂我是没出息的闷葫芦。”

“爹娘说,忍忍就过去了,别惹事。我就一直忍,以为老实本分,别人就不会来找麻烦。”

陈洐之的目光变得悠远,直至穿透了这间屋子的墙壁,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这些事后来被你听见了,你就跟个小炮仗一样抱着石头冲过去,砸破了二狗子的头。你指着他们鼻子骂,骂他们不要脸,骂得他们全家好几天都不敢出门……那时候,你才那幺点高。”

“还有那次,我帮王老憨家修屋顶,他赖了我的工分,我没说话。你知道了,直接冲到他家院子里,把他家腌菜的缸子砸了一个大口子,站在院子当中,说他黑心烂肝,欺负老实人,那嗓门吼得半个村都听见了……他后来,还是把工分补给我了……”

他一桩桩,一件件,说着那些陈芊芊自己可能都早已遗忘在岁月角落里的久远往事。都是她如何为了他这个“没用”的哥哥,像个泼妇一样去跟人拼命,去骂街,去维护他那点可怜巴巴,用一次次忍让换来的“安宁”与“自尊”。

起初,陈芊芊只是觉得烦躁。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他说它干什幺?是想用这些过去的小恩小惠来抵消他如今犯下的滔天大罪吗?他以为她还是那个什幺都不懂的黄毛丫头?可笑。

她心里的恨意坚不可摧,这些不痛不痒的往事,不过是往墙上扔几颗石子,连个印子都留不下。

她蜷缩在被子里,冷冷听着,甚至在心里盘算,等他说完了,她该用怎样刻薄的话来回敬他,让他知道他如今做的这一切,早就把他过去那点微不足道的“好”给糟蹋得一干二净了。

可是,听着听着,她心里的那份笃定开始动摇。

他的声音太稳了,稳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那些被他从记忆的尘埃里翻出来的画面,太过鲜活。扎着羊角辫的小炮仗,因为护着闷葫芦哥哥而叉腰骂街的样子,穿着碎花布衫的小姑娘,为了几分工分就敢去砸人家酱菜缸子的泼辣劲儿……那些都是她,是她自己都快要忘掉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陈芊芊。

是啊,她都快忘了,自己曾经那样不管不顾的保护过他,在他高壮木讷的外壳下,也有过这样一个需要她保护的懦弱少年。

为什幺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茫然的看着自己沾满泪水的双手。

明明才过了几个月。从他把她从那个火坑里“救”出来,到如今他们躺在这张床上,做了这世上最肮脏无耻的事,明明时间那幺短,短到她甚至还清晰地记得上个季节田里的庄稼是什幺颜色。

可为什幺,感觉就像是过了一辈子那幺长呢?

长到她几乎忘记了,在成为一个被他强暴的满心怨恨的女人之前,她首先,是他的妹妹。那个会为了他受的一丁点委屈,就敢豁出一切去跟全世界叫板的,他的亲妹妹。

“我知道我嘴笨,性子闷,挣不来什幺脸面。”

陈洐之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波动,像是坚冰裂开了道缝隙,“只有你。小芊……只有你,会不管不顾地冲出来,挡在我前面……”

“哗啦——”

紧紧裹缠在陈芊芊身上的被褥被她一把扯开,伸手死死捂住了他将说欲说的嘴,泪痕未干的脸上,那双在黑暗中睁大的凤眸里,惊恐和慌乱几乎要溢出来。

朦朦胧胧的意识中,她感觉胸腔里的什幺东西真的要爆炸了。她分不清那究竟是恐惧,是震惊,还是别的什幺她自己都无法命名的情绪。

不,不对。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他是个畜生,是个强奸了自己亲妹妹的混账。她应该恨他,唾弃他,把他踩进泥里,永世不得翻身。这才是对的。

她怕的不是他接下来要说什幺混账话,而是怕……怕自己会懂。

她怕自己会从他这番话里,听出别的什幺东西来。

那东西,她不敢想,也拒绝去想。

“别说了……”她浑身发颤,低头哀求,“求你……别说了……”

男人眨了眨眼,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到他眼白处迅速蔓延开的红血丝。

他轻轻将她捂住自己嘴的手扯开,握在掌心,目光并没有看她,而是直直盯着上方漆黑一片的屋顶,眼神空洞木然。

“我长大了……发现自己看你的眼神……不对了。”

“我害怕。所以我逃了,去镇上当学徒,想着离你远点,看不见你,兴许……兴许就好了。”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气息里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可我回来那天,爹娘都没了,我心里……没什幺感觉。可我找不到你……他们说你嫁人了……”

“哥……我们回家,现在就回……好不好?我们回家……”

陈芊芊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想去捂住耳朵,拒绝再听下去,“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把你接回来后,我那几天都在想,要不要放你走,给你找个好人家,远远送走……这样,我死了也安心……”

他抱着她,泪水横流,“可是……咱们是兄妹啊……血脉相连的……这辈子,都甩不掉,分不开的……我做不到……小芊,哥做不到啊……”

后来呢?

陈芊芊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身体被人用尽全力紧紧地抱着,紧紧地抱着,似是要将她蚀骨揉碎,嵌进骨血。背后的衣衫被滚烫的液体浸湿了一大片,粘腻贴在皮肤之上,那温度灼人,一直烫到她的心底。

她没有办法,只能回抱住他,再也没有擡头去看上方那片虚无的黑暗。

她知道,没有下雨。

事情发生后,没有什幺惊天动地的确认心意,没有谁对谁说“我爱你”,也没有谁向谁乞求“在一起”。那些对于他们来说,都太过奢侈,也太过虚假。

那夜剩下的时间里,他们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就这样在彼此的体温和泪水中筋疲力尽的睡去,像两只在暴风雨中侥幸存活下来的小兽,除了紧紧依偎,再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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