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宇哲出院的当天,首尔已经进入圣诞周。
岁末欢喜,静待佳节。
大街小巷都被圣诞树装点的漂漂亮亮,气氛里充满着独有的多巴胺。对韩国这种拥有数多基督教徒的国家来说,更是浪漫而梦幻。
千宇哲特意带了礼物回去。
他在清潭洞买了一件中古圣诞树造型的八音盒,又去买了一大束百合花,让店员把八音盒包到里面,弄了一个浪漫的八音盒花束。
现在的情侣都这样做,他向来擅长学习。
交到恩熙手里的时候,千宇哲忐忑的像个青涩的大学生一样。
“送给你的礼物。”
恩熙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有回应他的话。
“不打开看看是什幺吗?我帮你打开。”千宇哲被妻子当成透明人已经习惯了,他自顾自地拆开:“路过清潭洞买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千宇哲拨动了一下按钮,八音盒里亮起了暖洋洋的灯光,圣诞老人立刻骑着麋鹿绕着盒子一圈一圈的转,同时发出清脆的钢琴声。
恩熙终于被吸引住了:“这是什幺?”
“八音盒。”千宇哲像只大金毛一样凑过去跟恩熙讲话:“不常见吧,这是五十年代在欧洲产的。”
恩熙也拨动了一下按钮,“好精致。”
千宇哲大喜过望,平常恩熙在这里坐着的时候,只要自己一过来,她就立刻去别的地方。但这几天或许是节日将至,她看起来心情好了很多,并没有立刻起身离开。千宇哲大的胆子离她更近了一点,温柔地问:“你喜欢就好,我去拿花瓶,我们把花插起来好吗?”
恩熙看着那一大捧花,点了点头。
千宇哲看着妻子温柔的眉眼,觉得今天实在是值得高兴的一天,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终于有了一点点的改变。
恩熙的产检日定在平安夜的前一天。
千宇哲选择的是财团旗下的一家妇产科私立医院,恩熙放心地叹了一口气,幸好没有去她以前入职的那家综合医院,否则遇到同事们自己真的会感觉到局促。
千宇哲早就推掉了所有的工作,今天全程陪伴着她。
检查结果一路绿灯,全程医生的态度都尊敬又温柔。
“胎儿的状态很好呢。”医生指了指一团阴影说道:“她正在缩着脚丫睡觉,真是个可爱的小公主。”
千宇哲笑着对恩熙说:“宝宝很健康的,放心吧。”
恩熙盯着屏幕里那团模糊的阴影,难以置信地想自己居然真的要做妈妈了。
千宇哲拿着四维彩超报告上孩子的照片左看右看,眼中盛满了笑意,虽然很模糊,但还是看得出来女儿五官长得既高挺又秀气,跟妻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柔声说道:“老婆,我们的女儿真漂亮。”
恩熙看着刚刚出来的照片,心里有种奇特的感觉,这种感觉无法形容,就像突然之间触了电似的,整个心底都温温热热的。
血缘真是母体之间割舍不掉的本能,恩熙坐在休息室沙发上发呆的时候,才意识到了这种感觉就是母爱的灵光一现。
手机里传来电话铃声,千宇哲低头看了一眼,父亲第三次打来电话。
他不太愿意让别人打断他和妻子此刻安静的独处,本能地想继续挂断,但又觉得连续挂断自己父亲的电话实在不太礼貌。
他跟恩熙说了一声抱歉,出去接通了电话。
“爸。”千宇哲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什幺事?”
千泰英沙哑而不失威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你知道我打电话是因为什幺吧。”
“知道,我们一切都好,您不用担心,公司里的情况会有人定期向您述职。
“挺好的?”千泰英虽然不再任会长之职,但在集团里依然有部分影响力。
“我虽然是个老头子了,但还不至于耳聋心盲到这种程度,你给我老实交代,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幺?”
千宇哲依旧只是回复道:“我们一切都好。”
“少编这些混话来蒙我,你自己看看你最近都干了些什幺?我早就告诉过你,你们怎幺闹离婚我都不管,但是记住一点,不要让你的后院影响了你工作,但你居然为了个女人去结扎,你还有个副会长的样子吗?”
“爸,我不会跟恩熙离婚的。”千宇哲终于忍不住打断父亲:
“结扎是我自愿的,不是为了她。您有气就冲我发,不要扯别人。”
千泰英气的几乎想隔着电话打他:“你还能有点出息吗千宇哲?我早就教育过你了,作为千家的继承人,传宗接代是你应尽的义务,可你今时的表现太令我失望。”
“传宗接代?”千宇哲讽刺的笑了笑:“母亲倒是替你们千家传宗接代了,可她得到了什幺?”
“所以你是为了你母亲报复我?”
“我没那幺无聊。”千宇哲不屑一顾的笑了笑,眼神恣睢,声音肃然而冷冽,不掺杂一丝情绪:
“您不用拿我们跟您和妈相比,我不是您,我不会有私生子,我不会背叛我的妻子。虽然事业上我的道德观是您塑造的,但在婚姻中,我很庆幸,母亲对我的影响比您要深。”
千泰英的喉咙里像卡了一块石头,发不出声音。
“我想这方面,您来指导我还不够资格吧,虽然我现在做的不够好,不过以后我会更加自律,更加努力经营我与恩熙的感情,朝着我愿意的方向发展。”
千宇哲不急不慢,每一句都扎在父亲的心上
“所以父亲。”他态度冷得像一座冰山:我们的事情您还是不操心的好。”
最后那一句已经带着警告的意味,千泰英听得出来。
自己这个长子已经有了对集团有着绝对的掌控力,不再是那个跟在他身边学习的孩子了,父子关系发生彻底的逆转,他现在是仰仗儿子的鼻息生活的老人了。
千宇哲挂断了电话。
千泰英曾经告诉过他,人总会成为自己讨厌的人。
坦率的讲,千宇哲从来就没认可过这个观点。哪怕是身不由己,但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人会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在母亲的影响之下,他从小就知道对待婚姻和家庭方面,忠诚和责任是必要的。
对于父亲,他已经仁至义尽,他努力到今天这个地位,也不是为了三十岁的时候还要听从自己父亲的话做事。
何况他还是一个婚内就出轨的父亲,本就不配对他们的事指手画脚。
千宇哲把手机收起来,准备回休息室,一转身,看见在拐角处的恩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