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都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
纪慈眼眶一红，眼泪变成断线珍珠，啪嗒啪嗒砸在地板上。鲜血被眼泪稀释，晕染出好大一滩，怎幺擦都擦不干净。
陆沉舟也没见纪慈这幺哭过，眼睛肿成核桃，明明怕得要死，却连哭都不敢大声，只敢埋头拼命擦地板。
她拿得不是地板抹布，擦窗户的，很薄很小的一块。用了全身的力气擦，娇嫩的手心与地板不断摩擦，肌肤被磨得通红出血。
不仅如此，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背上，也大片大片红肿、擦伤、淤青，应是阻止他弄死陆行舟不慎误伤。
她的肌肤很白，嫩得像剥壳鸡蛋，那伤在她的手上看起来格外惊醒动魄，狠狠扎伤眼睛。
纪慈以为，陆沉舟会质问她，可等了很久都等不到他说话，整个客厅安静得像抽干氧气，连气息都喘不动了。
擦地板的动作缓缓止住，纪慈拼命按着掌下抹布，连和他说话都不敢擡头，“你是不是……”不会再原谅我……
还没说完，那曾无数遍握着她手腕的大手冷不丁而来，一把将她的手腕攥着。
纪慈错愕擡头，还没看清，身子就被他踉跄拉起。
他依旧如失控的野兽，拉着她直奔楼上。
他的脚步好快，她小跑着都跟不上，好几次悬悬踩到楼梯边缘。
转瞬将她拉到二楼小客厅，纪慈扒着墙不敢再往里走，流着眼泪无助地开口，“老公……”
他用力一甩手，她就踉跄离开走廊，手从墙上滑走，狼狈地趴在沙发里。
他则沉着脸转身，蹲在小阳台的柜子旁。
纪慈不知道他蹲那儿干什幺，可是她会猜测。
是在找结婚证吗？
他想离婚吗？
他不会原谅她了吗？
脑子混乱不堪地想，他突然拎着白色小箱子起身，依旧沉着脸而来，转瞬来到她身边。
刚想蹲下，纪慈就绷不住了，眼泪糊了满眼，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哀求，“我不离婚，不要跟我离婚好不好？”
陆沉舟没有想到，纪慈会突然哀求不离婚，一时错愕地站在原地。
淤堵的心脏，分不清松了口气，还是更加愤怒。
“不想离婚，你护他？”
箱子气得砸在茶几上，一把捏住她的脸，男人的眼眶通红声音沙哑，微带哽咽的语气也充斥满委屈，“纪慈，我才是你丈夫！你才认识他多久？你对我的感情，就那幺廉价，短短几天就……”
“害怕。”他失控地低吼中，突然传来她凄楚的哽咽声。
她满眼泪水地望着他，又重复一遍，“我害怕……”
害怕。
两个字将怒火狠狠噎在喉咙堵回心口，陆沉舟突然不知该拿她怎幺办是好。那幺多年，爱她已成习惯，他没办法对她大喊大叫疾言厉色。
“怕什幺？”深吸一口气，嘲弄的语气里，依旧充满酸味，是嘲笑她，更在嘲笑自己，“你刚才护他挺勇敢，一点都不像害怕的样子。”
捏紧她的脸颊，擡高视线逼她看自己，逼问，“你爱他，对吗？”
纪慈拼命摇头，否认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又一连串地质问，“不爱你护他？不爱你死活拦着我？纪慈你在骗我还是骗自己？”
“我害怕你……”杀人……
“闭嘴！”
纪慈好不容意挣脱恐惧想解释，就被他恶狠狠的两个字吼回喉咙。
她委屈的嘴巴一瘪，垂下眼睛眼泪又开始决堤。
陆沉舟一遍遍深呼吸，看着她哭心疼得要死。可是，他介意，他计较，一想到她不再爱他，他就想将整个世界毁灭。
松开她的脸，一屁股坐在她的身旁，飞快打开白色箱子，翻出棉签消毒水，一把抓住她右手翻出掌心。
潮湿的棉签触碰伤口，带来轻微的刺痛感，纪慈错愕地望着陆沉舟。
他拿得是药箱？
陆沉舟都不用擡头，就知道她想干什幺，勾唇一声噗笑，“失望了？没拿你想要的结婚证？”
牙关咬得咯吱作响，他冷冷道，“简直做梦，我怎幺可能成全一个……”
“老公……”
宣泄醋意的话还没说完，掌心的小手突然抽离。她像只黏人的兽，毫无征兆地趴入肩膀，双手穿过腰侧紧紧抱着他。
脸刚埋进肩头，眼泪就湿了衣衫。
那潮湿滚烫泪，砸在肌肤上，狠狠砸伤心脏。
陆沉舟的眼睛瞬间又红了，拿着棉签的手颤巍巍地抖，“纪慈……”
“抱……”
她可怜的，无助的，又一次打断他。
像曾经无数次受了原生家庭伤害一般，半夜委屈地缩在他的心口，可怜巴巴地要抱抱。
陆沉舟垂眸看她，即没应要求抱她，也没有开口拒绝她，看她的眼神复杂极了。
纪慈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陆沉舟抱她，因擦拭伤痕带来的希望渐渐破灭，眼神又黯淡垂下，手也默默从他腰上抽离。
可下一秒，他强劲有力的大手将她的小手握住。
纪慈恐慌擡头看他，害怕他说些嫌弃伤人的话。
他回视她的目光，握着她小手的大手微微颤抖，沉吟许久才压抑开口，“纪慈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解释，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幺护他？你就那幺喜欢他，远胜过我千百倍，是吗？”
期待着，也害怕着。
怕自己捧在心肝上的人，交付出来的不再是同等的爱。他可以不去计较她和陆行舟发生过关系，但无法不计较她不爱他。
心里疯了似的发誓，纪慈你敢说你喜欢他胜过我，你就完蛋了。
却不料，她眼眶湿了，委屈地吐出几个字，“我只喜欢你……”
陆沉舟愣住。
片刻，心头狂喜，她说她只喜欢他。
随之更加不明白，她为什幺护陆行舟。
“我害怕你杀人。”纪慈无助地扒着陆沉舟的大手，小脸惨白惨白，一想到刚才的情形后背就被冷汗湿透。
哭声也充斥满恐惧，“我害怕，他死在你手上，我害怕你变成杀人犯，我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我害怕好多好多事，我……唔……”
泣不成声的言语中断，他突然攥着她的手腕重重一下，她的后背跌进沙发。紧接着，他的气息倾压而来，如狂风骤雨般落在唇上。
他狠狠吻着她，唇齿、舌头、口腔，从未有过的强横霸道，褫夺她口中的一切，恨不得将她强拆入腹。
纪慈被吻得全身瘫软，无助地将他的衬衫揪成团，不敢呜咽，不敢挣扎。
怕她稍稍不从，以后就再也碰不到他。
“你告诉我，”即将窒息时，他突然捏住她的下巴重重一下，嘴巴就从他的口中滑走。他压着她低着头，充斥满占有欲的眼神逼视着她，“告诉我，你爱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