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为大法师之前，她也有过一段与狗刨食的经历。
发家之路既肮脏又痛苦，她的骨头和尊严被一寸寸打断过，好在，后来又用仇人的血粘了起来。
强大、自信、美丽。已经成为如呼吸一般自发的事。
所以，与原身不同，她心安理得的穿着某个混混的T恤，拿过各自的手机，一共转了两千给自己的破手机。
难以想象，这群人一个个穷的要死，依旧要凑钱请她去村里最好的酒楼吃一顿。
她拒绝了，坐上破破烂烂刹车不灵的小电瓶车就走了。
从水泥路上，拐进土路，斜坡上大坝、穿过大桥，下大坝，在大坝底下有一条铁皮船。
大坝下唯一水泥浇筑的平整土地上，下车，开铁门，把电瓶车推进去。
把门锁上，往里走，穿过摇摇晃晃的木板桥，来到船门。
开门，反锁，在狭窄的通道间左拐右拐，来到算作客厅的地方，旁边有一张被床单围起来隔开的小床。
陈娇娇扒了身上的衣服，把自己扔进床里——
“咚”地一声，磕到了铁皮床板。
陈娇娇气笑了，揉了揉肩膀上的淤青，开始思考人生。
原身父母是跑船的，一年回不来两个月。
母亲呢，和奶奶关系很差，不准她住奶奶家，索性有这条破船需要看着，就让她守家。
每个月往卡里打三百块钱，怕她大手大脚，学费从奶奶那拿。
在这条船上，她开不了火，做不了饭，也不敢开火，每个月的水电费奶奶去交，交一次骂一次她。
她开始恨起来。发现自己可以从被学校淘汰、被社会淘汰的人身上获得生存资源。
不过，这个地方有山有水，穷山恶水，她还是吃不了什幺像样的，穿不了什幺保暖的。
国庆七天假之前，她在值机柜台上查了无数遍卡里的余额，五毛钱、五毛钱、五毛钱……
翻遍船上的所有角落，凑出了十块钱。
她发疯，大叫，大哭，想不明白，又不想打给父母，又不想去奶奶家蹭吃的。
知道陈哥想玩刺激的，主动找到了他。
命好苦啊。陈娇娇感慨。
她打开破旧的苹果手机，开摄像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脸。
糊的要死，依稀可见肩头漏出的一点纹身。
诶？
她侧过身，看清楚了。
大满背，老传统。
非常粗糙的纹身，花花绿绿的。
仔细看看，手腕上也有两条短的。摸了摸，凸起感很强。
陈娇娇废力回忆。
哦。想起来了。
跟着某大姐，一群人结伴去纹的。
还是个黑店来着。
她没钱，提前给老板说好，肉偿了一个学期。
手腕上的两条，正好可以戴冰袖，露出一点，假装纹了满臂。
其他地方呢？陈娇娇想来想去，好像脚踝上也有。
擡腿看看，果然，纹了铜钱和红绳。
陈娇娇再次笑了。
真是有意思。
不过，笑着笑着，她感觉喉咙痒起来了。
像是小蚂蚁在喉咙里面爬，细细的、轻轻的痒。
她咳了几声，捏了捏喉咙，不适感依旧存在。
甚至因为无法排解这种痒，有些焦虑了。
陈娇娇皱着眉，腿下意识地抖。
猛然间，她想起了什幺。
果断翻身下床，在破旧的书包里找找找。
除了崭新的两本书和习题册，没墨的笔和小镜子。
一包皱皱的红双喜安静躺着，旁边就是塑料打火机。
好家伙。
陈娇娇没招了，抽出一支烟。
被捂得都有点软了。
她啧了两声，没法，小姑娘抽出烟瘾了。
她哭笑不得，点了一根。
长吸一口，过肺。喉咙里密密麻麻的痒意渐渐退去。
陈娇娇走出船门。
看着天边的夕阳渐渐沉沦。
她一边抽烟，一边想着以后种种。
站在短短的船头，脚下是嘎吱作响的空心木板。
江水摇曳，船身轻轻晃动，她消瘦苍白的指尖夹着根烟，任由风把烟气卷走。
直到最后一点残阳消逝，淡蓝轻覆大地。
陈娇娇把手里的烟头甩进江中，一点猩红砸在水面，发出短促的“哧”声。
她独身站立，有凉风吹来。大坝坡上的草地里，蟋蟀声不绝于耳。偶尔，江中传来鱼跃的咚咚声。
不知过了多久，陈娇娇终于动了。
淦！蚊子怎幺这幺多。
她赶紧回船。
在漆黑的船里，摸索着找到了电灯。
用了很久的节能大灯泡，刚开的时候不会太亮。
她就在一点点微光里，眯着眼找手机。
果断花钱买了流量包。
流量一来，各种消息也弹了出来。
原身是个精神小妹，群聊高手，消息音从来开到最大。在学校也是很mean地掏手机嚼口香糖玩。学习又差，老师也管不了。
像她这样的学生，每个班都有半数。只有成绩最好的一批组了两个班，其他的，都其实默认放弃升学这条路了。
而陈娇娇的手机里，多的是联系人。
她最常发的是，有钱吗。
要幺不理，要幺提要求。
她的黄色小视频就这样在村里满天飞。
简而言之，底层中的底层、妓女中的妓女。
陈娇娇懒得理这些消息，直接上网查自己想要的。
她是2000年左右离开的，二十几年，天翻地覆。
从这样的基础回来，即使她十项全能，也得好好规划规划。
好日子要自己抢来。她深以为然。
一夜未眠。
抽完最后一根烟，她深吸一口气。
高估了，这个世界好颠。
陈娇娇忽然感觉自己在这边的日子，不会太无聊了。
她起床伸了个懒腰，出去接水洗脸。
大雾天，湿气沉重。
厚重的白雾落在江面。
陈娇娇感觉要被湿气溺死了。
没法，暂且认命地去打水。
她这条船水龙头坏了，现在天天从江里挑水用。
烧热水，还在用老式蜂窝煤和炉灶，煤炭对原身来说还是太贵了。
所以……
直接喝生水！
原身真是命硬啊。
她被冷冽的江水刺激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三下五除二地刷牙洗脸。
背上小书包，就要上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