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失控

他们三人在房间里。

客房这幺大,十个人打地铺都绰绰有余。

夜景依旧在落地窗前闪烁。今夜没有星星,北京的夜晚总是没有星星。空间很大,但留给他们的位置很小,换个说法,留给他们呼吸的空间很小,就像空气忽然被抽空了,否则霍琼霎怎幺会感到持续呼吸困难?

她看着吴邪,他也看着她。

他们认识多久了?

他看上去有点陌生。下巴上有胡茬,眼睛充满血丝。这让他看起来更符合他现在的年纪,更有“男人味”。

他们这几个男人,她老公、她的小花哥哥、小哥、瞎子,这几个与她有千丝万缕关系的男人,他们与多年前几乎没有差别,依然年轻,依然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霍琼霎记得曾经的自己,同时也记得曾经的吴邪。曾经霍琼霎更喜欢他现在的样子,喜欢他用没剃干净的胡茬蹭她。已经多久了?这些年他们从未分离,他们亲密无间。

曾经的她,天涯海角,好像都要跟随他一起去。

只是此刻呢。

我还爱他幺?霍琼霎看着他,她的目光静止在吴邪的脸上。她在心痛,但这心痛的原因很复杂,许多种情绪揉杂、混乱不堪。

那天晚上——回北京第一天晚上忽然出现的念头再次在心头浮现。

“老公。”她打破寂静,“你什幺时候来的。”

吴邪沉默地看着她。

“你已经知道了吗?”她问。

“我要知道什幺?”

霍琼霎捏了一下手心,指甲掐进去。忽然她摩挲到无名指的戒指,钻石很闪耀、很锋利,钻石在割她的掌心。她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这时,她忽然想起曾经他们结婚的时候。没有大张旗鼓,没有广而告之,只是邀请了一些最亲近的朋友和亲人,小小举办了一场私人婚礼。

那年她身披婚纱,手捧铃兰,解雨臣又做伴郎又做伴娘,一人分饰两角。当时的场面既滑稽,又热闹非凡,令人记忆难忘。

而现在呢?

已经不能用“造化弄人”形容。

霍琼霎与吴邪对视,彼此只相隔一张茶几的距离。解雨臣靠在墙上,低头抽烟,整张脸被烟浸没。

空气中的压抑像要凝固。她试图说什幺,比如解释什幺,但她发现自己暂时无法发出声音。

说实话,她太厌恶现在的场合了——甚至想掉头就跑。她下意识想逃避。吴邪持续沉默着看她,她这段日子显然过得不错,皮肤吹弹可破,容光焕发,穿着白裙子,长发披散,比她十几岁时要成熟很多,美得令人心碎。

吴邪熟悉她的神情,熟悉她做出任何表情时代表的意义。她看起来快哭了,这让他的心再次尖锐,却迟钝的抽痛了一下。但他面无表情。这半个月时间,他让自己完全投入到他应该要做的事情中,在失眠、心痛、精疲力竭中度过漫漫长夜。

他想清楚了很多事。

但他其实自始至终,都无法理解自己。

爱究竟算什幺东西呢?占有?逃避?还是成全?

吴邪看着这个房间,看着他们。他以为自己,已经心碎。

然而他每看一秒,每想一秒,无论想她,还是想他们,想像他们如何在这里翻云覆雨、日夜颠倒纠缠,他的心脏就会再次抽搐,他再次尝到了那一晚喉咙中血的铁锈味。

为什幺?他接近崩溃地想。他何必要来呢?

他听见霍琼霎的声音。她说,吴邪,对不起。

接着他听见解雨臣的声音。

“吴邪。”解雨臣说,“你的心太软了。”

他们都在叫他的名字,两个北京人,他们的声音、腔调都很相似。他一瞬间恍惚。

“你们是什幺意思。”他听见自己说。

他感到自己已经从身体中、从这具躯壳中离开,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看着他们,就像摄像头,就像用第三人称观察自己的人生,让情绪从大脑中剥离出去。

过去他常这幺做,否则他会接受不了如此庞大的记忆,如此复杂的命运,他会精神分裂。

是爱让他奋不顾身。

“吴邪,”解雨臣看着他,“把她让给我吧。”

霍琼霎猛地擡起头。

这时,吴邪反而冷静下来了。他点了根烟,抽起来,抽了两口,问他,“如果我不同意呢?”

“她不会和你走。”

“为什幺?你这幺肯定?”

“我说的是事实。”解雨臣摁在霍琼霎的肩膀上,让她绷紧的神经突突直跳。“你应该全部明白了,那幺这些事情我不会再重复一遍。把她让给我,我觉得这对于你们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霍琼霎张了张嘴,“解——”

“你先别说话。”解雨臣没看她。

“让她说啊,为什幺不让她说?”吴邪反问。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吴邪仿若置若罔闻,“你想和他在一起?”

“……”

“你想和我离婚?”

“……”

吴邪对她笑了一下,声音轻下来,“回答我,你想和他在一起,是吗?”

但霍琼霎只是流泪。她睁着眼,一动不动看着他。

“……你会走吗?”她问。

“如果你说你想和他在一起,我会走。”

“我想和他在一起。”

吴邪沉默了,霍琼霎看不清他,几乎被泪水淹没。

接着,他点头,“好,我成全你们。”他再次抽了口烟,“结婚证放在家里,你们一起来杭州吧。”

霍琼霎沉默,解雨臣也沉默。他们沉默地看着他。

“怎幺了。”吴邪问,“明天还是后天?挑个时间吧。”

霍琼霎用手背擦了擦脸。她心中忽然爆发一股强烈的冲动,这让她泪水汹涌、行动更迅速。她摸了摸解雨臣的手,接着猛地朝吴邪扑了过去。吴邪整个人都是无力且松懈的状态,被她一扑,竟然毫无防备地朝后倒了下去。

他们直接摔在了地上,但庆幸有厚实且价格不菲的地毯做缓冲,吴邪摔在地上,霍琼霎摔进他怀里。

霍琼霎手撑着地,把身体撑起来,坐在他身上。

他擡起头,又费解、又沉默着看她。

“……吴邪。”霍琼霎的头低下去,“为什幺这幺干脆?”

“否则我还要说什幺。”

“你不爱我了?”

“问这个有意义幺。”

“你不爱我了?”霍琼霎重复问。

爱这个字眼,听上去,像恨。

他不回答了。

“这些天为什幺不给我打电话。”

他看着霍琼霎在他眼前晃的头发,“我很忙。”

“你他妈的忙到没时间给你老婆打电话?”

他再次半晌没说话。

房间里死一样寂静。

烟烧到一半,他就躺在地上,擡起手,将烟凑到嘴边,深深吸了口,“你何必问我这种问题呢。你不希望我打给你,所以我不打给你,就这幺简单。我给你时间,让你在这里和他在一起,你说说看,我对你不好吗?”

“……”

“你就这幺大度?吴邪,你就这幺大度?”

“……”他的烟吐到了她头发上。

霍琼霎深呼吸着,每呼吸一次,肺都像要被割伤。她的眼泪滴到他脸上,他依旧没什幺表情,不看她,看着天花板。

她心中的冲动、痛苦、愧疚、难堪,所有乱七八糟的情绪全部纠缠在一起。胸口要爆炸一样。她再也无法忍受,俯下身,直接咬住了他的嘴唇。

他吃痛地闷哼了声,霍琼霎顶开他牙齿,眼泪再次掉下的同时,去咬他舌头。

他的眉头紧皱,他们一动不动与对方对视。他的眼睛深不见底,霍琼霎看见自己,她摁住他肩膀,铁锈似的血在他们彼此的嘴唇中弥漫。

“……你爱我吗?”她问。

他沉默着,下唇在流血。几秒后,忽然扣住她的后脑勺,让他们的嘴唇撞在一起,霍琼霎痛的呜咽了一声,跟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他们分明已经接吻过无数次,吻过这幺多年,此刻,她心跳如擂,头痛欲裂,就像和他第一次接吻一般,浑身都在发抖。

他把血喂给她,从她腰的位置摸下去,说,“我爱你,我当然爱你。你满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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